那聲慘叫凄厲而又短促,仿佛一只被扼住了喉嚨的公鴨,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發出了最不甘的嘶鳴。
隨即戛然而止。
整個皇城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秦瑤聽到那個聲音,嬌軀幾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小臉上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神色。
她雖然恨趙凱入骨,但此刻聽到他的慘叫,心中卻并沒有太多報復的快感,反而覺得有些……悲哀。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兄長。
秦風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仿佛剛才那聲慘叫只是路邊的一聲犬吠,不值得他投入半分心神。
……
與此同時。
距離蘇府數里之外的安樂侯府。
原本奢華氣派,燈火通明的府邸,此刻卻是一片狼藉。
無數珍貴的花瓶、古玩、字畫,被摔得粉碎,散落一地。
府中的下人、侍女們,一個個噤若寒蟬,蜷縮在角落里,連大氣都不敢喘。
在侯府那用金絲楠木鋪就的奢華正廳之中。
安樂侯趙凱,正躺在一張由整塊暖玉打造而成的軟榻之上。
他那條被秦風用詭異手法,治好的斷腿,以一種扭曲、反轉的姿態,暴露在空氣之中。
森白的骨茬刺穿了血肉,看起來觸目驚心。
劇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不斷地沖擊著他的神經。
讓他那張本還算英俊的臉此刻已經因為痛苦而徹底扭曲變得猙獰無比。
廢物!一群廢物!
京城最有名的丹師,最有名的神醫竟然連我一條腿都治不好?
本侯養你們何用!
趙凱一邊痛苦地哀嚎著,一邊歇斯底里地對著跪在地上的一眾醫師、丹師們,破口大罵。
那些在外面聲名顯赫,受人敬仰的醫師丹師們,此刻卻一個個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侯……侯爺饒命!
非是我等不盡力,實在是……實在是您這腿傷,太過詭異……
為首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丹師顫聲解釋道。
那廢太子的手段似乎蘊含著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法則之力,強行將您的斷骨逆轉接續……
此等傷勢,別說我們了,恐怕就算是宮里的御醫來了,也……也束手無策啊!
束手無策?
趙凱聽到這話,更是怒不可遏!
他猛地從軟榻上抄起一個青玉枕頭,狠狠地朝著那老丹師的頭上砸了過去!
本侯的腿廢了!難道就要這么當一輩子瘸子嗎?
本侯不信!
給我想辦法!無論用什么辦法,花多少代價,都必須把我的腿治好!
否則,你們今天誰也別想活著走出這個門!
他狀若瘋魔,發出了野獸般的嘶吼。
就在這時。
一個沉重的,仿佛灌了鉛般的腳步聲,從門外緩緩傳來。
踏。
踏。
踏。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讓整個大廳的溫度都仿佛在瞬間下降了好幾度。
眾人下意識地朝著門口望去。
只見一個渾身浴血,披頭散發,左臂齊肩而斷的魁梧身影正一步一步地從門外的黑暗中走了進來。
那人,正是剛剛從蘇府那邊逃回來的……鎮北侯趙淵!
祖……祖父?
趙凱看到自己祖父這副凄慘的模樣,頓時愣住了。
他那因為劇痛和憤怒而有些混亂的腦子,一時間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您……您這是怎么了?
是誰!是誰敢傷您!
跪在地上的那些下人和醫師們,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鎮北侯!
這可是當今大秦軍方的第一人,跺一跺腳,整個北境都要抖三抖的恐怖存在!
怎么會……怎么會搞成這副模樣?
趙淵沒有理會眾人的驚駭。
他那雙本是鷹視狼顧的虎目,此刻變得一片空洞,麻木。
他只是拖著那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趙凱的面前。
他的視線落在了趙凱那條扭曲的斷腿上,臉上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凱兒……
他的聲音沙啞、干澀,充滿了無盡的疲憊與……悲哀。
還……疼嗎?
祖父!
趙凱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掙扎著想要從軟榻上坐起,卻因為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您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是那個叫秦風的雜種干的嗎?
您不是帶了玄甲衛,還有三大供奉去殺他了嗎?怎么會……
都死了。
趙淵輕輕地吐出三個字,打斷了他的話。
什么?
趙凱的瞳孔,驟然收縮!
三大供奉,三千玄甲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