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都懵了。
她能清晰的看到,那支粗糙的、黑色的骨箭,從哥哥寬厚的后背刺入,又從他堅實的胸膛穿出。
箭尖離自己的眉心,不足半寸。
那上面繚繞的死寂氣息,讓她渾身的血液都幾乎凍結(jié)。
她甚至能聞到那股令人作嘔的,混雜著鐵銹與腐爛的味道。
“哥……”
秦瑤的嘴唇翕動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那雙剛剛因為兄妹溫情而泛紅的眼眶里,瞬間被極致的恐懼與恐慌所填滿。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哥哥胸膛里傳來的,那沉穩(wěn)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股將自己牢牢護在懷中的不容撼動的力量。
秦風(fēng)低著頭,看著穿透自己胸膛的骨箭,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痛。
一種久違深入骨髓的劇痛從傷口處傳來。
更麻煩的是,一股陰冷、死寂,仿佛要將一切生機都徹底湮滅的詭異力量正順著傷口,瘋狂地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試圖侵蝕他的混沌劍體,磨滅他的生機。
死亡法則。
而且是極為純粹的死亡法則。
“找死!”
秦風(fēng)的喉嚨里擠出兩個冰冷的字眼。
他體內(nèi)的混沌劍體在這一刻轟然運轉(zhuǎn)!
那足以凈化一切污穢的白金色神火,自他神魂之海深處燃起,瞬間化作奔騰的江河,朝著那股侵入體內(nèi)的死亡法則狂猛地沖刷而去!
“滋滋滋——”
兩種截然不同,卻又同樣位階極高的本源力量,在他的體內(nèi)展開了最狂暴的交鋒!
一時間,秦風(fēng)的胸口,那被骨箭貫穿的傷口處,一邊是死氣沉沉的漆黑,一邊是神圣溫暖的白金。
兩種顏色涇渭分明,瘋狂地互相侵蝕、湮滅!
“噗!”
秦風(fēng)只覺得喉頭一甜,又是一口金色的血液噴了出來。
“哥!你怎么樣?哥你不要嚇我!”
秦瑤終于從那極致的驚駭中回過神來,她看著秦風(fēng)嘴角的血跡,看著他胸前那猙獰的傷口,眼淚如同決了堤的洪水,瞬間奪眶而出。
她的小手顫抖著,想要去碰觸那支可怕的骨箭,卻又不敢。
“我沒事。”
秦風(fēng)的聲音有些嘶啞,他強行壓下體內(nèi)翻騰的氣血,反手將秦瑤摟得更緊了一些。
他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瞳,猛然抬起,如兩道撕裂夜幕的閃電,射向了遠處那片黑暗的源頭!
“躲在暗處的老鼠!”
“給本王滾出來!”
他的聲音裹挾著滔天的怒火與殺意,化作實質(zhì)般的音浪,朝著黑暗深處轟然席卷而去!
音浪所過之處,空間都為之扭曲、震顫!
“桀桀桀……”
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夜梟啼哭般的詭異笑聲,從那片黑暗中悠悠傳來。
緊接著。
一道身影緩緩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人?
或者說,那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一個人了。
他身材干瘦,佝僂著背,穿著一身破爛不堪的獸皮,臉上、手臂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膚,都紋滿了詭異的、仿佛活物般的扭曲符文。
他的臉上沒有五官。
本該是眼睛、鼻子、嘴巴的地方,只有三個黑洞洞的窟窿,里面不斷地向外冒著絲絲縷縷的黑氣。
在他的手中握著一柄由不知名獸骨打磨而成的,造型古樸的長弓。
一股比剛才那支骨箭,還要濃郁百倍的死亡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fā)出來。
他只是站在那里,方圓百丈之內(nèi)的所有生機,就連地上的雜草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剝奪,化作一片絕對的死寂。
他就像是死亡的化身。
“混沌劍體……帝冢傳人……”
那個沒有嘴巴的怪物,腹部的位置,竟然發(fā)出了一陣陣沙啞、干澀,仿佛兩塊朽木在摩擦的聲音。
他那三個黑洞洞的窟窿,死死地“盯”著秦風(fēng),里面閃爍著貪婪與……興奮的光芒。
“真是……完美的祭品……”
“只要吞噬了你,吾神……便可提前蘇醒……”
“桀桀桀……”
他發(fā)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再次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骨弓。
這一次,他沒有再搭上骨箭。
他只是將弓弦對準(zhǔn)了秦風(fēng)。
然后,輕輕地拉開。
“嗡——”
隨著弓弦被拉開,方圓數(shù)里之內(nèi)所有的死亡氣息,所有的怨念、煞氣、乃至那些剛剛死去的玄甲衛(wèi)尸體中散逸出的殘魂……
都在這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瘋狂地朝著那柄骨弓匯聚而來!
一支比剛才那支骨箭,還要漆黑,還要凝實,還要恐怖百倍的……死亡之箭,在弓弦之上緩緩凝聚成型!
“去死吧。”&l-->>t;br>“成為吾神蘇醒的養(yǎng)料!”
那怪物腹部的聲音充滿了狂熱。
他松開了弓弦。
“咻——!”
那支純粹由死亡法則凝聚而成的箭矢瞬間撕裂了空間,以一種無法用語形容的速度再次射向了秦風(fēng)!
這一箭不僅鎖定了秦風(fēng)的肉身,更是鎖死了他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