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唯有那句石破天驚的狂還在每個人的腦海里瘋狂回響。
讓他自己滾出來。
跪在這朱雀門前。
對著我娘慘死的方向,磕三個響頭。
抱著秦風腰身的秦瑤,嬌軀徹底僵硬。
她緩緩抬起頭,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只剩下無盡的驚駭與蒼白。
她以為哥哥提出什么條件,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可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足以讓整個大秦王朝天翻地覆,讓父皇身敗名裂,萬劫不復的條件!
這已經不是在討還公道了。
這是將她父親身為九五之尊的顏面,狠狠地踩在腳下,再碾上幾腳!
“哥……哥哥……”秦瑤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你瘋了!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對父皇提出這種要求!他是天子!是大秦的皇帝啊!”
“你讓他跪下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這也會讓整個大秦分崩離析的!你這是要毀了祖宗的江山啊!”
秦瑤語無倫次,她試圖用道理,用親情,用江山社稷來喚醒眼前這個兄長。
然而,秦風只是平靜地垂下眼簾,看著自己衣衫上被妹妹淚水浸濕的那一小塊。
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
“這不是請求。”
他伸手輕輕地將秦瑤環抱著自己的手臂一根根掰開。
“瑤兒,你還沒明白嗎?”
秦風轉過身,正對著她那雙幽深的瞳孔里,映不出她倉皇無助的倒影。
“在我娘的命面前,他那個皇位,這片江山又算得了什么?”
“他若連這點擔當都沒有,那他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一句話徹底擊碎了秦瑤心中所有天真的幻想。
她踉蹌著后退兩步,無力地癱坐在地,失神地望著秦風,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兄長。
是啊。
她怎么忘了。
十年前,母親血灑宮門,哥哥被廢為庶民,瘋癲癡傻。
那個時候,父皇的尊嚴在哪里?皇室的顏面又在哪里?
在哥哥眼里,或許從那一刻起,所謂的父子君臣早已恩斷義絕。
短暫的死寂過后,人群終于從極致的震驚中緩過神來,緊接著,便是火山噴發般的竊竊私語。
那聲音壓得極低,仿佛生怕驚擾了什么,卻又匯聚成一股無法忽視的嗡鳴。
“我的娘誒!我……我剛才耳朵是不是出問題了?他讓誰滾出來?”一個賣炊餅的小販哆哆嗦嗦地問著旁邊的同伴,臉上的面粉都跟著簌簌往下掉。
“你沒聽錯……他讓……讓圣上……滾……滾出來……”同伴的聲音比他還抖,牙齒都在打顫。
“而且還要……跪下……磕頭……”
“嘶!瘋了!這小子是真瘋了!這是要捅破天啊!”
“何止是捅破天,古往今來,你聽過誰敢這么跟皇帝說話的?”
一個穿著綢緞,看起來頗有家資的胖商人,此刻正拼命地用袖子擦著額頭的冷汗,嘴里喃喃自語:“完了完了,今天這熱鬧看得有點太大了……這瓜保熟嗎?我怎么感覺吃了要沒命啊……”
而跪在一旁的安樂侯趙凱,本來還抱著一絲僥t幸,希望宮里出來個絕世高手把秦風鎮壓了,自己好得救。
可當他聽到秦風這句驚世駭俗的命令后,他那根緊繃的神經終于“啪”的一聲,斷了。
他兩眼一翻,喉嚨里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嗬嗬聲,腦袋一歪竟是當場嚇暈了過去。
胯下一片濕熱,腥臊的氣味緩緩散開。
堂堂安樂侯竟在朱雀門前,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嚇尿了。
然而,此刻已經沒有人去關注這位侯爺的丑態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鎖定著那座巍峨的皇宮。
他們在等。
等一個回應。
等那位執掌天下權柄的男人,如何-->>應對這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氣壓抑得仿佛凝固成了實質,讓每一個人都喘不過氣來。
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禁軍,此刻握著兵器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卻不敢有絲毫異動。
攻擊?誰敢!他們上去就是送菜。
后退?更不敢!身后就是皇宮,沒有命令擅離職守乃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