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后的鄭文翔,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地舒了口氣,胸腔里積壓多日的濁氣終于盡數散去。
他抬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眶,指尖還帶著未干的濕意,臉上卻漸漸漾開一抹釋然的笑。
方才姐姐的話像一道暖陽,驅散了連日來籠罩在心頭的陰霾。
也讓他更加篤定自己的選擇沒有錯。
他從抽屜里拿出紙筆,趴在桌子上洋洋灑灑寫了起來。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他才收筆,將寫好的信紙仔細疊好,鄭重地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里。
整理好衣襟,鄭文翔站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出辦公室。
冬日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灑進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光線,抬眼便看見不遠處的廊柱旁,薛佩清正站在那里看著他,臉上掛著一絲刻意裝出來的溫和笑意。
薛佩清是一大早從顧怡家過來的。
昨晚打完電話后,她就抱著十足的信心,認定鄭文瑜定會幫自己勸服這個“執迷不悟”的兒子。
在她看來,鄭文翔從小就跟姐姐親,后來鄭文瑜為了這個家嫁給了大自己二十歲的鰥夫,鄭文翔更是心存愧疚。
姐姐的話在他心里分量最重,只要鄭文瑜開口,他就算一萬個不愿意,也會放棄那個叫謝小紅的女人。
此刻見鄭文翔出來,她連忙邁著步子迎上去,語氣里帶著幾分假模假式的關切。
“文翔,剛跑完操就去打電話,累不累?”
“媽給你帶了點家里做的糕點,墊墊肚子。”
她一邊說,一邊要去拉鄭文翔的胳膊,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了。
鄭文翔看著母親臉上刻意維持的笑容,心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淡淡開口問道。
“媽,你找我,是想通了?”
薛佩清臉上的笑容一僵,顯然沒料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愣了愣,隨即裝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你說什么呢?媽怎么聽不懂啊?”
鄭文翔:“聽不懂沒關系,我提醒你一下。”
“昨天我跟你說過,今天你要不選擇接受小紅和孩子,要不咱們就斷絕母子關系。”
見他又提起了這件事,薛佩清心里暗自思忖。
難道文瑜沒勸動他?
應該不會呀,這小子是最聽姐姐話的。
不知鄭文翔到底為什么又提起這件事,薛佩清只能繼續裝糊涂。
“文翔,媽知道你還在跟我置氣。”
“其實媽也不是非要反對你,只是你和謝小紅之間差距太大,媽是怕你以后受委屈啊。”
“我不會受委屈。”
鄭文翔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媽,昨天我并沒有跟你開玩笑。”
“經過一夜的考慮,你應該已經有選擇了。”
“如果還是接受不了小紅的話,就在這上面簽字吧。”
說著,便把自己剛寫好的東西掏了出來,遞了過去。
薛佩清顫抖著雙手接過那張信紙,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張斷絕文書。
她頓時傻愣住了。
她原本以為鄭文瑜的勸說會讓兒子回心轉意,可沒想到他不僅沒有退讓,反而態度更加堅決。
薛佩清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你!你怎么這么冥頑不靈!”
“我問你,你姐姐的話你也聽不進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