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平穩地駛入城郊別墅。
宋媽聽見聲音,快步出來迎接,一邊接過時知渺的包,一邊低聲稟報:
“先生、太太,鄭先生已經到了,在客廳里喝茶。”
徐斯禮點頭,和時知渺一起走進屋內。
明亮的燈光下,一位身著便服、坐姿挺拔的中年男人,聞聲轉過頭來。
他大約六十歲,膚色是常年在外奔波的黝黑,五官硬朗,身體強壯,眉宇間帶著一股沉淀下來的正氣與干練——正是鄭渠。
鄭渠起身,主動打招呼,聲音洪亮:“徐先生、時小姐,你們好。”
“鄭警官,辛苦你專程跑一趟,請坐。”徐斯禮禮貌地跟他握手,示意他重新落座。
宋媽送上熱茶,同時說:“晚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約莫半個小時后可以用餐。”
徐斯禮點頭表示知曉。
而時知渺從進門看到鄭渠的第一眼起,目光就牢牢地定在他的身上。
……她記得他。
當年就是這位警官,將調查通知書遞到她手里,見她哭得幾乎窒息,還輕輕拍了拍她單薄瘦弱的肩膀,說了一句:“孩子,要堅強啊。”
“……鄭警官,您還認得我嗎?”
鄭渠定定地看著時知渺,嚴肅的表情驀然一松:“認得,怎么會不認得。時小姐,看到你已經長大成人,事業有成,生活順遂,我也很欣慰。”
三個人都在沙發上坐下。
鄭渠主動提起了當年:“那場大火,是我從警這么多年來,印象最深刻的案件之一。”
“火勢太大了,而且一下就帶走了四條人命,其中還有一對那么恩愛的夫妻,只留下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兒……真是人間慘劇。”
他看著時知渺的目光,帶著長輩的慈和,“我當時很擔心你,后來聽處理后續事宜的同事說,你家那些親戚聞著味兒就來了,爭著搶著要當你的監護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們都是沖著你家留下的那些財產去的。”
“我那時候還想著,得給你介紹一個靠譜的律師幫你把把關才行,別讓小姑娘吃了虧。”
“不過沒多久就又聽說,你自己選擇了徐家。徐家在北城的名聲很好,跟你們時家又是世交,我這才放下心。”
“我后來升職去南城,臨走前還特意去你讀的中學門口,想著跟你打聲招呼……不過那天沒遇到你。”
時知渺從來不知道有一個陌生人曾經這樣關心自己,心頭動容,點點頭道:“我在徐家很好,都待我如親生。而且……”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徐斯禮,嘴角帶上一點笑意,“我長大后,還跟徐斯禮結婚了。”
鄭渠笑了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能走到一起是好事……所以我不太理解,時小姐,你現在生活安穩幸福,怎么突然想起要翻查當年的舊案呢?”
時知渺的神情執拗:“鄭警官,我不是一時興起,而是這么多年來,我一直沒有真正放下過我家的慘案,我始終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引發了那場大火。”
徐斯禮握住她微涼的手,看向鄭渠:“鄭警官,我們想知道當年所有的細節,事無巨細,希望你能知無不、無不盡。”
鄭渠沉吟了片刻后,才開口:“我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我負責任地告訴你們,當年那場火災,經過我們反復嚴謹的勘察,完全排除了人為縱火的可能。”
時知渺微微皺眉。
鄭渠繼續說:“當時這個案子影響很大,社會關注度很高,上面也很重視。徐董事長還動用了關系,請來了部里的刑偵專-->>家,聯合調查了將近兩個月。”
“最終,我們鎖定了兩個最有可能的起火點,也是最符合現場燃燒情況和殘留物分析的推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