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到了。
    那輛蒙著黑布的馬車,在沈策的駕馭下,穩穩停在禁地那扇巨大的銅釘朱門前。
    空氣里有種說不出的陰冷,比冬日里的寒風更刺骨。
    徐耀祖裹緊了身上的大氅,還是覺得有冷氣順著領口往里鉆。
    他看了一眼那扇門,門縫里像是藏著一頭能吞噬光線的野獸。
    “大人,就……就停這兒?”徐耀祖的聲音有點發干。
    蘇云沒下車,只是掀開車簾,朝外面看了一眼。
    “急什么。”
    他慢悠悠地說。
    “外賣送到樓下,總得等客戶自己開門吧。”
    話音剛落,地面忽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從那扇厚重的朱門之后,隱約傳來一聲沉悶的低吼。
    那聲音不像是任何已知的野獸,更像是一座山在打呼嚕,帶著一種令人心頭發慌的壓迫感。
    拉車的兩匹北境良馬,瞬間躁動不安起來。
    它們刨著蹄子,鼻孔里噴出白色的熱氣,喉嚨里發出恐懼的嘶鳴,韁繩被繃得筆直。
    沈策雙手緊握韁繩,手臂上的肌肉墳起,才勉強控制住即將驚起的馬匹。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馬車前。
    那人伸出一只干瘦的手,輕輕按在其中一匹馬的額頭上。
    前一秒還狂躁不安的烈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瞬間安靜下來,巨大的馬頭甚至還在那只手上蹭了蹭,露出溫順的神態。
    徐耀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來人正是那個在地宮里遇到的,神秘的守墓老人。
    他還是穿著那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布衣,身形枯槁,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可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成了這片天地的中心。
    老人安撫好馬匹,沒有看車里,也沒有看沈策,只是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馬車,望向遠處站在一棵老槐樹下的蘇云。
    他的眼神很復雜,有審視,有好奇,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蘇云臉上掛著笑,從樹后走了出來。
    他手里拎著一個酒葫蘆,步伐不快不慢,像是來郊游,而不是來闖什么龍潭虎穴。
    李沐雪跟在他身后三步遠的位置,手始終按在劍柄上,眼神警惕地鎖定著那個守墓老人。
    “大爺,身體挺硬朗啊。”
    蘇云走到馬車旁,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蘆,葫蘆里傳來清脆的酒液晃動聲。
    “上次在地宮里走得急,沒來得及跟您好好聊聊。”
    他拔開木塞,一股醇厚的酒香瞬間彌漫開來。
    “今天我帶了酒,上好的竹葉青。咱爺倆,再嘮嘮?”
    守墓老人看著他手里的酒葫蘆,喉結動了動,卻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和氣急敗壞的叫罵聲。
    “反了!都反了!”
    “蘇云!你個奸臣!你敢動我趙氏的祖陵!”
    老宗正坐著一輛四輪馬車,幾乎是橫沖直撞地奔了過來。
    他身后還跟著幾個同樣神色慌張的宗室王爺。
    馬車還沒停穩,老宗正就從車上連滾帶爬地跳了下來,跑到近前,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守墓老人。
    他的怒火瞬間找到了宣泄口。
    “好你個老東西!”
    老宗正指著守墓老人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還敢出來!誰讓你出來的!”
    他像-->>是完全忘了自己在地宮里被嚇破膽的樣子,又恢復了那副頤指氣使的嘴臉。
    “一個守墓的下賤奴才!見了本王還不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