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不動聲色擦掉額頭上的汗水,而后負手而立,“這水位有些高了。”
為首的官員顯然品級不高,但日前迎駕的時候也是見過龍顏的,這會子急得直擦冷汗,“回皇上,如今正在日夜加固,定保大堤固若金湯!”
舜英暗忖道:眼下雨季尚未來臨,日前的雨不算大,但水位高漲,八成是中游出過大雨。
康熙皺著眉頭,對身后一短須文士道:“如今比起你父親在世時候差遠了。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繼任者竟連這點都做不到。”
舜英一愣,康熙雖說是輕車簡從,但還是帶了不少人,除了太監(jiān)、侍衛(wèi),還有好幾個人雖不著官袍,但明顯是官員的人隨行。而這短須文士……舜英自然不認得。
那滿身泥濘的官員嚇得臉色慘白,他只是河道衙門一個不大不小的官兒,若不是皇上南巡至山東,他也不會被上頭派來督造此處大堤。可哪里能想到,皇上竟冷不丁就來了!
那短須文士連忙躬身道:“臣亦遠不及先父!”
舜英思量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清朝是有個治河能臣,好像叫靳輔……這會子竟已經(jīng)死了嗎?
接下來這一君一臣就說起了靳輔的治河方略,那短須文士倒也應(yīng)答如流。不過舜英聽得漸漸頭大,這可不是她擅長的,索性幾步走開,兀自去欣賞暴躁母親河了。
康熙眼角一瞥,神色似乎有些遺憾。
“朕知你資歷不足,便以工部侍郎的身份暫時協(xié)理河道吧。”康熙最后一錘定音。
那短須文士忙不迭下拜接旨。
而后,康熙幾步走到舜英身側(cè),“你似乎不大懂治河。”
舜英點頭:“確實非我所長。”
康熙很是遺憾,“朕還以為你興許能知道些與眾不同的策略呢。”
舜英露出古怪的神色,“確實是知道一些的,只不過……”只不過這個時代用不了啊!
康熙眼底劃過一抹驚喜之色,“哦?表妹不妨說說。”
不到黃河心不死啊,啊不,這都到了黃河了。舜英默默吐了個槽,才磕磕絆絆道:“有一種叫水泥的東西,加水、加沙子混合,然后用來建造城墻、河堤,凝固之后堅硬如石。”
話說水泥是怎么造出來的呢?
康熙大喜過望:“這水泥如何得來?”
舜英努力回想,畢竟都是上上輩子的知識了,她想了半晌,才隱約想起只鱗片抓,“好像是高溫煅燒石灰?guī)r,添加火山石、黏土——具體比例不記得了。燒好再磨成粉就成了。”
康熙眉心一沉,又是煅燒、又是磨粉,不知耗費多少人力物力,況且筑堤所需極大。況且比例未知——不過依舊值得一試。
康熙又忙追問:“除此之外,還有什么法子?”
舜英笑道:“別的法子,就更沒法用了。”
康熙一副禮賢下士的姿態(tài),態(tài)度十分溫和:“表妹不妨說說。”
舜英指著那滔滔黃河上游,“建造大壩,把黃河水橫腰攔截,枯水時蓄水、漲水時泄洪,控制水流沖擊泥沙,讓泥沙無法沉積,一股腦送進大海。”——還可以順便發(fā)電呢。
康熙神色驚駭,這定是仙洲的治河之法!!
舜英托著下巴道:“這樣的大壩,建它個十來個應(yīng)該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