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慕曦坐得端端正正，眼巴巴地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肴，不敢亂動。

這些菜她從未見過，也不知如何食用，根本不好意思動筷，神情有些窘迫。

太子妃溫柔地給她布菜：“曦曦今日是不是早膳都沒用？多吃點兒，不用拘謹。”

慕曦握緊手邊的小勺子，見幾人都含笑看著她，小小聲說了句“謝謝”，埋頭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皇上看著其樂融融一家子，皺了皺眉：“難得朕在東宮用飯，今日曦曦來了，那三個當哥哥的怎么都不在？不像話！”

云瀾見飯還沒吃兩口，皇上又擺起了長輩的架子，假意抱拳道：“回稟陛下，云連覺得騎射課掌握不足正在研究輪椅作戰的可能性，云旸在御花園里為他的皇祖父捉最大的蛐蛐兒，云灼約莫是溜出宮去體察民情了，都是好孩子，父皇不用太感動。”

皇上：……

“你們夫妻倆是怎么管孩子的？一個個的成何體統！”他將筷子往桌上一摔。

慕曦吃著飯，但眼睛和耳朵都在留意旁邊的動靜，皇上筷子一摔，嚇得她小身子一抖。

眼見桌上的氣氛降至冰點，慕曦鼓起勇氣開口：“皇上爺爺不擔心，曦曦吃少、少少的，這些好吃的肉肉，都留給、給哥哥們。”

皇上沒想到自己一句話，這小丫頭就想到哪兒去了，只覺得哭笑不得。

見她眼神實在是真誠，皇上的氣消了，索性嘆口氣：“曦曦多吃點，那幾個臭小子少這一口餓不死。”

一家人和諧地吃了會兒飯，卻見德喜神色匆忙：“陛下不好了，素荷宮傳來消息，憐妃娘娘早產，恐怕人快不行了……”

皇上神色一凜：“太醫呢？”

德喜擦了擦汗：“幾位太醫去了小半個時辰了……”

“朕去看看。”皇上臉色很是難看，提步就往外走。

憐妃是南濟國送來和親的公主，代表兩國邦交，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出事。

慕曦卻發現太子妃娘娘臉色有些恍惚，忙用小手貼了貼她的手背，緊張兮兮地問：“太子妃娘娘，你身體又、又痛痛了嗎？”

云瀾低聲問道：“婉儀，你是不是想去看看憐妃？”

兩年前憐妃入宮，因貌美而被其他妃嬪針對，宋婉儀無意中救了她一次，兩人自此以后就成了好友。

雖說一個是皇上的妃子，一個是太子妃，但憐妃比宋婉儀還小上幾歲，從前的性子更是天真爛漫。

太子妃垂著眸：“罷了，這個時候……還是不去添亂了，我陪曦曦在這吃飯吧。”

“管那么多。”云瀾直接站起身，拉住宋婉儀，“父皇既然是從東宮出去的，咱們跟著也情理之中。”

“莫山，把小家伙的碗端上。”

“曦曦吃飽了！”慕曦手忙腳亂地爬下凳子，抓住太子妃的手，仰頭乖乖道，“娘娘不、不傷心，曦曦也陪你！”

三個人大手牽小手，鬼鬼祟祟跟在皇上身后。

皇上正欲開口阻攔，卻和慕曦的眼神對上，見她立刻變得忐忑不安的神色，最后只好揮了揮手。

罷了，隨他們去吧。

一群人剛到憐妃所在的素荷宮，就聽見宮內傳來一聲聲慘叫。

“啊——！！”

“娘娘再堅持堅持，很快就好了，快將參湯端上來！”

“不、不行，啊——”

一盆盆血水端了出來，屋內憐妃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弱了下去，情況十分不樂觀。

慕曦從未見過這種場面，嚇得小身子緊緊貼著云瀾的腿，云瀾索性彎身將她抱進懷中。

皇上瞥一眼：“這邊血腥氣重，還不把孩子抱遠一點。”

云瀾難得沒跟他斗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