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出去后,順帶把門給帶上了。
屋子里只剩下宋墨一個人,宋墨深吸兩口氣,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繼而吐出了一口血來。
壓抑的內心終于開始躁動起來。
他拼盡全力才控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緒,沒想到最終還是控制不住。
“姜繆啊姜繆,你要如何折磨我,你才覺得夠?”
明明心上人不是他,卻還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他幫他,為他受傷。
明明他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不打算再和姜繆糾纏在一起,偏偏姜繆還要在他已經滿是傷口的心上種下花來,叫他看到希望又覺得沒有希望。
宋墨沉重的闔上眼睫,掩蓋住眼底翻涌的情緒。
緩和了許久,才又恢復成鎮定自若的宋墨來。
罷了罷了,現在最要緊的一件事,是解藥。
他猛的睜開眼睛,眼底閃過一抹凌厲,看來他要悄悄回一趟皇城了,皇城里頭那些人,真的是活膩歪了。
他宋墨沒有動手,便真的以為他是泥菩薩,好拿捏嗎?
彼時的姜繆覺得自己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夢中遲遲醒不過來。
夢境光怪陸離,有她和母親在一起的場景,也有她和宋墨在一起的場景,混雜在一起,叫她忍不住在睡夢中也皺起了眉頭。
漫天的大雪里,姜繆拖著孱弱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前跑,身后是南楚的追兵,追兵最得并不快,因為還要一路斬殺姜國皇宮內的宮人。
所以姜繆竟然能夠為自己逃出一條血路來。
她在崇政殿殿門前的臺階下跌倒,身后是漫天的嘶吼聲和火把光亮,阿語的尸體就掩藏在那片沖天的火焰中。
姜繆臉上已經被地上的塵土染黑,衣服也凌亂破碎,就連繡鞋都跑掉了一只。
她跌坐在臺階下,想要最后看一眼這姜國江山,卻只是看到一抹堅硬的身影。
宋墨提著劍一步一步的從臺階上走下來。
但光照射著的人卻不是拯救她的神明。
姜繆看到宋墨的劍尖上流淌下來的鮮血,看到了宋墨身上干涸的血跡,也看到了宋墨面無表情的臉和一雙冰冷的眼睛。
她張嘴想要說話,但這些問話還沒有說出來便已經被宋墨的劍所扼殺。
他揮劍砍下,下一刻,自己便沒有了絲毫知覺。
“不要!”
姜繆從猛的睜開眼睛,渾身上下都是冷汗。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阿語原本趴在床邊睡著了,聽到聲音立刻驚醒,猛的看向躺在床上的姜繆,神情緊張。
聽到阿語的聲音,姜繆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方才夢境中的一切還歷歷在目,她艱難的喘息了兩口氣才穩住自己的氣息
“什么時辰了?”
姜繆開口時聲音很是沙啞,阿語連忙一邊扶著她起身坐好,一邊開口:“已經是第三日的戌時了。”
第三日戌時?
自己已經睡了這般久了嗎?姜繆皺眉看向一旁的阿語:“先給我端杯水過來。”
阿語把一早就準備好的茶水送上前,喂著姜繆喝了兩口,姜繆這才覺得喉嚨口舒服了一些。
“公主,您覺得怎么樣了?小廚房里頭煨著粥,奴婢叫人給您端過來好不好?您這么久沒有用膳了,會不舒服的。”
阿語低聲詢問,眼底滿滿的都是難過和哀慟。
阿語看到她的舉動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開口:“太醫說公主沒什么事的,只是受了點傷需要調養,所以是這幾日不宜下床,等過個十天半月的便好”
她的‘了’字還沒有開口便被姜繆的一個眼神阻止了。
姜繆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我中毒了,是不是?”
阿語在心底默默嘆了一口氣,繼而點了點頭,聲音一下子便小了下去:“是中了毒,但是公主不要擔心,太醫說了不是什么嚴重的毒,就是調配解藥需要一定的時間,公主再等一等,會好的。”
姜繆無奈的搖了搖頭,繼而開口:“不必這般安慰我,我自己能清楚我自己的身體狀況。”
阿語已經意識到姜繆要說些什么了,但是卻在心底期盼著姜繆不要說出來。
但是她還是說出來了。
姜繆聲音壓得很低,但是暗中還是有著一抹期盼,她道:“他呢?”
自己是為了他受的傷,為何自己現在躺在床上,受了傷,還中了毒,可是卻看不見他的身影?
所以他在哪里?
“公主,他不在。”
阿語猶豫了一會后,還是斟酌了語氣輕聲開口。
不在。
姜繆心底的期望碎裂在地,再怎么縫縫補補也修整不起立了。
她沉痛的閉起了眼睛,覺得她和宋墨之間,已經沒有未來可了。
不管他們之間有多大的問題,這回她受傷了中毒了,還是因為宋墨所受傷中毒的,這么關鍵的時刻,他卻不在,甚至聽阿語的語氣,仿佛是連來都沒有來過
就這么一件事,已經讓姜繆寒了心。
姜繆可以原諒宋墨的不告而別,因為覺得他或許有他自己的苦衷。
也可以原諒宋墨在自己來了榮城之后的不相見,因為他或許有別的事情要做。
但是這一次姜繆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了。
“公主”
阿語想要再開口說些什么,但看到姜繆一臉郁色不愿意再度開口的模樣,也只好把心中想說的話咽了回去,只是轉身出了門,看了一眼守在門外的十五。
“你好好照顧公主,我去端些膳食過來。”
十五點了點頭,轉身進了屋子。
“主公,您不進去看一看公主嗎?”
在十五進去之后,不遠處響起了暗衛的聲音,而在暗衛身前,則站著一身玄衣的宋墨。
宋墨臉色蒼白,臉上掛著胡子,比之上次要顯得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