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癱在地上，肥胖的身軀抖如篩糠，他看著陳平川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他知道，自己完了。

完了？

不，還沒完！

電光石火間，馬德眼中閃過一絲癲狂的兇光。他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動作快得不像一個胖子。他一把奪過身旁一名護衛腰間的佩刀，轉身撲向早已面如土色、跪倒在地的庫管。

“噗嗤！”

一聲利刃入肉的悶響。

雪亮的刀尖自庫管的后心穿出，帶著一捧滾燙的鮮血。

庫管的眼睛瞪得滾圓，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胸口的刀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隨即軟軟地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好你個狗奴才！”馬德將帶血的刀扔在地上，指著庫管的尸體，聲嘶力竭地咆哮，“竟敢監守自盜，貪墨國庫，罪該萬死！”

這聲怒吼，打破了官倉內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包括梁坤在內，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呆了。

馬德演完了，他“撲通”一聲，重重跪在陳平川面前，開始了他的第二場表演。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用頭去撞冰冷的地面，撞得砰砰作響。

“欽差大人！是下官的錯！是下官治下不嚴，用人不淑，才讓此等奸佞之徒鉆了空子，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下官有罪！下官識人不明，監管不力，罪該萬死！請大人降罪！”

他哭得聲淚俱下，仿佛真是個被人蒙蔽了的無辜者。

唯一的直接證人，被他當場格殺。所有的罪責，都被他干脆利落地推到了一個死人身上。

做得天衣無縫，滴水不漏。

梁坤見狀，也立刻反應過來，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對著陳平川一拱手，沉聲道：“陳大人，如今真相大白，此案皆是這庫管一人所為。馬知州雖有用人不察之過，但罪不至此，還望大人明鑒。”

他一唱一和，想把這件事就此定性。

陳平川靜靜地看著地上磕頭如搗蒜的馬德，什么都沒說。

他的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驚訝，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潭。

他就這么看著，看著馬德表演，看著梁坤幫腔。

直到馬德哭得快要喘不上氣，陳平川才緩緩抬起腳，走到馬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哭完了？”

淡淡的三個字，讓馬德的哭聲戛然而止。他抬起頭，對上陳平川那雙冰冷的眼睛，心頭猛地一顫。

“庫管已死，但真相還需查明。”陳平川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官倉，“來人。”

“在！”三十名御前侍衛齊聲應喝，聲震屋瓦。

“先將順城知州馬德，拿下！”陳平川一字一頓，聲音里帶著威嚴，“打入大牢，聽候審問！”

此一出，全場嘩然！

馬德整個人都懵了，他沒想到，自己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陳平川竟然還要抓他！

“陳大人！”梁坤再也繃不住了，他一步跨到陳平川面前，厲聲質問，“馬知州乃朝廷二品命官，更是順城主心骨！如今真兇已死，無憑無據，你豈能隨意收押朝廷大員？”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威脅的意味：“順城安危，系于馬知州一身！你今日抓了他，若是邊境有變，蠻族來犯，無人主持大局，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你這是要動搖我大業朝的邊陲根基！”

好大一頂帽子！

陳平川終于正眼看了梁坤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他根本不理會梁坤的質問，只是將目光投向門外。

“本官奉陛下之命，巡查邊陲，手持‘如朕親臨’金牌，有先斬后奏之權！”

他的聲音陡然變得凌厲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