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山今天把派出所、鎮政府、林業局全都跑了個遍，然后又去了一趟磚瓦廠，直到天都黑了才開始往家里趕。

接連幾天都在往鎮上跑，每次來回都要在路上耗費四五個鐘頭，每次都得走幾十里山路，實在是太折騰人了！

往家走到一半時，滿臉汗水的陳大山，用手電筒照著前方漆黑而又陡峭的山路，再次咬牙自語道：“等手上有了錢，無論如何都得先買輛車！”

“能搞到摩托車就搞摩托車，搞不到就找找門路，看能不能搞一臺二手小四輪拖拉機！”

“要是兩樣都搞不到，那就直接買一輛手扶拖拉機！”

“反正不管怎樣，都必須得買輛車！”

而就在陳大山滿懷著買車的執念，沿著崎嶇的山路艱難前行時……

一百多公里外的昌河市，此刻卻有個人正在國營飯店的包廂里，獨自享受著滿桌的美酒佳肴！

……

郭永亮身穿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裝，每一寸布料都熨燙得格外筆挺，連袖口都干凈得沒有一絲褶皺！

紅木桌子上的菜很多，而他卻只是格外優雅地每樣都嘗了一點，便放下筷子！

接過身后熊志勇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郭永亮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特供香煙叼上。

咔嚓！

熊志勇連忙拿起桌上的砂輪金屬打火機，殷勤地為他點燃。

煙霧繚繞中，郭永亮夾著煙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查得怎么樣了？”

直到這時，始終站在旁邊服侍他用餐的熊志勇，才慌忙拿出牛皮筆記本翻開：“那個陳大山是上陽縣丹水鎮李家村一組的人，成分是貧農，去年主動申請當上了村里的護林員！”

“因為在班車上制服搶劫的鄭鯤鵬堂弟一伙，和消滅狼群保護村落，分別獲得過兩次表彰和嘉獎……”

“我要知道他背后有沒有人！”郭永亮抓起桌上的茅臺往玻璃杯里倒，瓶口在杯子上撞出清脆的聲響：“鄭國策那個老東西說是他斷了咱們的財路，一個泥腿子會有那么大的膽子？”

熊志勇額頭滲出細汗：“對不起，郭哥！”

“時間有點緊，我暫時還只托人查到了這些官面上的情況……”

他的話還沒說完，郭永亮就砰的一聲放下了酒瓶：“那就趕緊去查！”

此人說著便拿起皮包，從里面抽出了一疊嶄新的大團結丟在了桌上。

熊志勇雙眼一亮，剛要伸手拿錢，便被郭永亮抓住了手腕：“多繞幾個彎，花錢雇人去查！”

“不許親自出面，更不許提我的名字！”

“只需要把那個人的底細查清楚了就行，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他的語氣陡然低沉，目光緊盯著熊志勇，寒意刺骨：“老爺子的事兒，現在正是關鍵時刻！”

“只要他爬上去了，就算那個泥腿子背后有人，咱們也能輕輕松松把他捏死！”

“可你要是敢在這種時候捅婁子，就別怪我扒了你的皮……”

熊志勇聞連連點頭，激動的聲音發顫：“郭哥您放心，就算是為了自己，我也絕對會把這件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等到老爺子高升，不僅郭哥您從此一步登天，我也是要跟著沾光的！”

“到時候咱們要是把買賣做到了全省，那得賺多少票子？”

“我要是連這點腦子都沒有，不用郭哥您動手，我都得去找根面條吊死算了……”

……

往后幾天，天氣持續放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