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的聲音落下，卻沒有人立刻響應。

死寂。

比死亡本身還要可怕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他話里的瘋狂給震住了。

在天道眼皮子底下進行空間跳躍？

這是什么概念？

這好比一個凡人，當著皇帝的面，說要撬開他的國庫，然后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出去。

這不是找死，這是嫌自己死得不夠有創意！

“掌門……這……”宿芷涵的嘴唇都在哆嗦，她想說這不可能，但看著許盡歡那張沒有半點開玩笑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瘋了，你徹底瘋了！”那個被任雨薇廢掉一條腿的紫陽弟子，癱在地上，一邊笑一邊哭，“完了，全完了！跟著一個瘋子，我們都要死！”

灰色壁壘收縮的“咔嚓”聲越來越密集。

已經不足兩丈了。

眾人幾乎是背靠著背擠在一起，那股來自世界之外的碾壓之力，已經能讓他們的護體靈光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許盡歡沒有再解釋。

時間，不允許他解釋。

他將那枚布滿裂紋的混沌羅盤高高舉起，如同舉起最后的希望。

“你不給生路，我自己找！”

他對著頭頂那片不斷壓下的灰色天穹，發出一聲低吼。

下一秒，他體內的靈力，不，是更深層次的本源，如同開閘的洪水，瘋狂地涌入羅盤之中！

嗡——！

混沌羅盤劇烈震動起來，上面的古樸紋路一一點亮，像一個被餓了億萬年的饕餮，貪婪地吞噬著許盡歡的一切。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敗。

黑發中，開始夾雜銀絲。

原本挺拔的身軀，也開始微微佝僂，生命力在飛速流逝。

不夠！

還不夠！

驅動一次定義“生”的躍遷，所需要的能量是天文數字！

“噗！”

許盡歡猛地一咬舌尖，一口殷紅的本源精血，混雜著神魂之力，被他強行逼出，噴灑在羅盤之上！

滋啦——！

羅盤像是被潑了熱油的烙鐵，爆發出刺目的光芒，那股吞噬之力變得更加狂暴！

“掌門！”

宿芷涵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看著許盡歡那迅速衰敗的模樣，心如刀割。

她沒有絲毫猶豫。

這個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她全部的信念。

她猛地伸出雙手，重重貼在許盡歡的后背上！

“要死，一起死！”

她將自己體內最后一絲靈力，連同自己的生命本源，毫無保留地輸送了過去！

“還有我！”

任雨薇拄著符文火槍的身體搖搖欲墜，但她的動作同樣沒有半分遲疑。

她將另一只手掌，也貼了上去。

她的信念很簡單。

許盡歡活，她就活。許盡歡死，她就陪著！

兩個女弟子，用最直接的行動，表明了她們生死與共的決心！

她們的靈力，如同兩條溪流，匯入了許盡歡這條即將干涸的江河之中。

剛剛從昏迷中蘇醒，連站穩都費勁的陸長風，也動了。

他一不發，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搭在了任雨薇的肩膀上。

一股雖然微弱，但卻純粹到極致的劍意，隨著他的靈力，渡了過去。

他的劍，為守護而生。

現在，他要守護他的師門。

這震撼性的一幕，狠狠沖擊著剩下的幾人。

紫若煙看著那個背影。

那個明明自身難保，卻還在為所有人尋找生機的男人。

她又看了看那幾個毫不猶豫獻出一切的青云門弟子。

生死與共……

這是她從未在紫陽圣地感受過的東西。

她的父親，她的同門，在危機面前，想的都只是如何犧牲別人，保全自己。

而這些人……

灰色壁壘已經壓到了他們的護體靈光上，發出了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再猶豫一息，就是神魂俱滅！

“我……”

那個被任雨薇打傷的紫陽弟子，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瘋癲和絕望，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情緒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