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姑娘這副呆頭鵝的樣子,??玉娘反倒“噗”地笑了出聲。
這一笑,原本還有點兒緊張的氣氛頓時松弛了下來。
“說罷。”女人收回了手,重新坐回了琴岸前,??懶懶地問,“你們要打探什么消息?”
謝濺雪臉『色』微紅,??低咳了一聲,垂著眼從袖中『摸』出了兩錠銀子:“敢問姑娘可聽說過黃星闌這個名字?”
“黃星闌。”玉娘眼睫一揚,??嬌媚地笑起來,“的確是聽說過的,然后呢?”
卻是不肯再往下繼續透『露』半個字兒。
謝濺雪自然明白玉娘的意思,??又垂著眼『摸』出了一錠銀子:“黃星闌是這的常客?”
玉娘這才『露』出個笑意,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是,倒也不是。”
“敢問姑娘,??姑娘最后一次看到黃星闌是什么時候?”
“我想想,??十多天前吧?”
謝濺雪眼睫微顫,又是一錠銀子加了上去。
“可否具體些?”
“那我得好好想想了……大概……”玉娘『露』出個不大確定的表情,“十四天前?”
常清靜皺了皺眉。
十四天前。
黃星闌是十五天前失蹤的。也就是說他離開書院后,緊跟著就去了西洲館,接著再沒了蹤跡。
謝濺雪正準備開口。
啪!
一錠銀子搶先一步已經摁到了桌上,孟狄面『色』凝重地問:“姑娘可知道黃星闌往哪兒去了?走之前可有透『露』什么內容?”
玉娘大笑:“我是接客的婊|子,管客人去干嘛?”
……
線索在西洲館里斷了。
她雖然不認識這位黃星闌,??但畢竟是書院的學生,??突然失蹤了,??到時候勢必要連累到書院和宋先生。
桃桃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趴在二樓的欄桿上往下看去,但看到飛梁跨閣間隱隱綽綽的紗燈燈光,烘出一團曖昧的紅霧,??遠遠望去像是重樓起霧。
“李同學,你怎么看?”寧桃偏頭去征求李寒宵的意見。
謝濺雪和孟狄還在屋里同玉娘交談,看這架勢是勢必不會放過任何線索了。
常清靜道:“我曾見過黃星闌一面。”
這個她已經知道了。
桃桃換了個姿勢,不抱希望地皺著眉追問:“有沒有什么發現?”
“他……”常清靜頓了頓,考慮到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含蓄地換了個措辭,“他陽氣未散,精氣充足,看起來并非是這兒的常客。”
過了這么多年,他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提到這些事就會臉紅的小道士,但寧桃不一樣,她從重生至今,未滿雙十,不過十多歲的年紀。
寧桃恍然大悟:“你是說他還是處|男!!”
費盡心思含蓄表達的常清靜:“……”
察覺到身旁少年一瞬的沉默,桃桃回過神來,又漲紅了臉。
好像,處男這個詞,對于李寒宵來說確實有點兒奔|放了,畢竟他們認識也才半個月呢。
沉默了一瞬之后,常清靜反倒微不可察地輕輕彎了彎唇角。
他忘了,桃桃本就是這種『性』子,當初在王家庵時,也該直接說出“那玩意兒被剁了”這種話。對這種事,在查案這種不該忌諱的地方,她向來坦『蕩』。
她生活的那個時代,人人都直白大方,正因為心中磊落,故而大方。
少女還曾經拍著他肩膀,沉痛地表示:“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體,立刻想到生殖器,立刻想到『性』交……”
“這是我們那兒一位文學大家的話。”
如今看來,的確如此,倒顯得他思想下流局促了。
“你說,他有沒有可能還在這西洲館內,根本沒有離開。”默默思索了片刻,寧桃提出個大膽的想法。
常清靜頷首:“未嘗沒有可能。”
少女躍躍欲試:“那好!我們先分頭四處找找看。”
等到李寒宵離開后,看著李寒宵的背影,寧桃沉默了半晌,皺了皺眉。
剛剛她和李寒宵離得有點兒近。總覺得好像聞到了股隱隱約約的降真香的味道,和夢里那個味道如出一轍,這個味道,她只在常清凈身上聞到過。
“他陽氣未散,精氣充足”
少年清冷的話語仿佛還回『蕩』在耳畔。
一個看上去普通的凡人儒修,是怎么能看得出來對方到底是不是處男的
。
要不眼神是x光,要不就是修士。不不不,就算眼神是x光那也看不出來!
……
桃桃謹慎地想了想,最終決定,還是不隨便臆測了。隨便臆測他人并不是個好的習慣,當務之急,還是在黃星闌失蹤的這個案子上。
重新打起精神,寧桃長長地吸了口氣,繼續投入了查案大業。
她雖然戴上了帷帽,但身形嬌小,依然能看出是個姑娘。他們給足了老鴇銀子,這些龜公就算是明知道她是個姑娘也不會趕她出去。
而令寧桃驚訝的是那些西洲館“工作”的……姐姐們。
說是姐姐,其實她們的年紀與她都差不多大,看到這小姑娘穿梭在廊廡下,都紛紛扯了她衣袖,小聲囑咐她。
“小心點兒。”
“往那邊走,那兒有個酒鬼。”
“別『亂』跑,我去給你找個龜公,你要去哪兒,讓他帶著你就是了。”
面前的女人看起來也不過雙十的年紀,生著張清秀的鵝蛋臉,濃妝艷抹,笑起來眼角卻有些疲憊了。
女人臉上『露』出個有些無奈的笑:“我們在這兒是走不掉了,年紀輕輕就被糟蹋,當然看不下去你這么小的小姑娘也被輕薄。”
她們拯救不了當初那個年輕彷徨無助的自己,卻能多照拂照拂這個小姑娘。
據女人自己說,她姓劉,不妨稱呼她劉三娘。
沒想到,寧桃跟在女人身后,卻還是碰上了不長眼睛的醉鬼。
“三娘?”男人搖搖晃晃,渾身酒氣地撲上前,攥住了她的手腕,“你……你怎么在這兒?”
手指勾著在女人白皙的手腕上輕輕摩挲了兩下:“怎么不去服侍人,跑這兒來了,那正好,”男人大笑,“正好來服侍我。”
笑著笑著,目光一頓,忽而看到了身后的桃桃。
“這是?”
劉三娘反握住男人的手,笑起來:“這個啊,這小姑娘來西洲館查案呢,有正經事兒,人是修士,金貴著呢,你可別『亂』碰。”
修士?
俗話說酒壯人膽,男人看著寧桃的目光卻有些閃爍,心里暗自不屑。
不就一個小丫頭片子嗎?說什么修士?
“一個小丫頭片子是修士?”男人紅著臉,惱怒道,“三娘你這是在把我當傻子懵呢?!啊!!”
“都來這兒了,還說什么辦正經事?”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唄!”
還未了,蒲扇般的大掌就扇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