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兩朵為何就沒有?”
被黑心主辦方黑了還是褚曜不曾進(jìn)去過?
眼下得到的情報還太少,沈棠還需要更多嘗試才能得出正確推論。沈棠找遍全身也沒找到能容納光點(diǎn)的東西,生怕掉了。思來想去,她大膽嘗試將其收入她的文心花押。
這樣肯定不會掉。
沈棠毫不猶豫扎進(jìn)第四朵花。
入眼卻是有些熟悉的城墻,這不就是孝城城外么?只是比上一次更加殘破!沈棠跳上廢墟,城內(nèi)滿是還未燃盡的廢墟,不時還有身披布甲的軍士到處搜羅翻找什么東西。
“這些兵……”
沈棠記得是當(dāng)年攻打孝城的兵馬。
她沒有去見這里的公西仇,避開武卒巡察直奔月華樓舊址。此地沒被戰(zhàn)火破壞,一群大戰(zhàn)初歇的兵士在這里尋歡作樂——每個世界的褚曜都有不同經(jīng)歷,沈棠也不敢肯定這世界的褚曜被自己帶走,還是繼續(xù)困在月華樓。
“噤聲,莫要驚叫!”沈棠從房梁翻下來,一把捂住衣衫不整的倌兒的嘴,在對方驚恐眼神中將人拖進(jìn)雜物間,低聲威脅道,“你敢亂叫我就殺了你!你乖乖配合就不會有事!此地是不是有個叫‘老褚’的雜役?現(xiàn)在在哪?”
倌兒道:“老褚昨兒死了。”
幾個字驚得沈棠渾身一震。
“死了?”
“手腳慢……就被幾個兵痞子踹死了。”
“死了?尸體在哪里?”
倌兒哆哆嗦嗦說了知道的內(nèi)容。
待他回過神,手腳恢復(fù)力氣,挾持他的歹人已經(jīng)消失。他手腳并用爬出雜物間,慌忙逃命,卻在下樓的時候被所見景象驚得雙腿一軟,滾下樓梯。樓內(nèi)上下,無一活口!
尸體都還帶著體溫。
沈棠殺了一路人,找到了褚曜尸體。
這具佝僂、削瘦、蒼老的尸體就這么蜷曲成小小一團(tuán),脊椎被人打斷,骨刺穿破皮肉露在外。沈棠將他被血塊粘成一片的灰白頭發(fā)拂開,露出一張滿是烏青錯位的臉來。
沈棠半蹲著凝視了良久。
挖了個坑將他埋葬。
離開幻境前將唐郭兵馬屠了個七七八八。
“沒殺干凈不是我不想,是你們僥幸撿回一條狗命。”公西仇不在孝城,省事兒。
回到花田,沈棠沒有急著進(jìn)入第五朵。
抿唇等了一會兒,花蕊并未飄出一點(diǎn)月華,她松了口氣,稍作收拾才繼續(xù)去找人。
萬萬沒想到——
第五朵幻境的褚曜不叫褚曜。
他沒被雙親賣給褚府,而是被人牙子輾轉(zhuǎn)賣給鄰國。沈棠在這個幻境找了一年,從沒改名前的褚家莊開始捋線索,輾轉(zhuǎn)兩三國家,最后在一邊陲小鎮(zhèn)找到流浪樂師褚曜。
沈棠幾乎要認(rèn)不出。
他在戰(zhàn)火中被焚燒大半張臉,剩下完好部分又在躲避軍閥兵卒的時候被砍,意外得知自己有修煉天賦,搭了個啟蒙末班車,如今有點(diǎn)文氣在身,流浪也不至于隨意橫死。
沈棠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風(fēng)沙肆虐下的酒肆里面撥弦高歌,舞步豪邁。半年前他與逃難至此的老板娘金蕊意外相逢,引為知己。因金蕊丈夫魏壽戰(zhàn)死沙場,姐弟二人相認(rèn)之后便相依為命,抓緊享受亂世中難得的平靜。
誰也不知死亡跟明天誰先來。
“明日愁來明日愁,今朝有酒今朝吃。與其憂來日,不若暫于苦中尋樂而享之!”
樂師跟客人打成一片。
直到有人提醒,有個俊俏女郎一直看他。
樂師問沈棠:“女君這般瞧著在下作甚?是好奇世上竟有如此丑陋如厲鬼之人?”
沈棠再次問出那個問題。
“無晦,你不覺得我見之可親?”
“女君俏顏似花,在下見之可親。只是——”樂師歪了歪頭,笑容帶著幾分縱情紅塵的風(fēng)流浪蕩,湊近問沈棠,“無晦是誰?”
花田中,沈棠看著第二顆光點(diǎn)發(fā)呆。
第六朵幻境,褚曜還是褚曜。
只是他不在沈棠帳下,在鄭喬帳下。
鄭喬設(shè)計(jì)弄死了褚國王姬,王姬帶來的陪嫁被辛國國主賞賜給鄭喬。褚曜跟隨鄭喬回了庚國,輾轉(zhuǎn)又隨著鄭喬打回辛國,跟沈棠兵馬在屠龍局相逢。沈棠找到褚曜時候,他仍是一副蒼老模樣。戚蒼帶鄭喬去書院舊址等死,剩余舊部被留下聽天由命找出路。
“你不覺得我見之可親?”
重傷的褚曜淡聲道:“沈君這話是拿老夫逗趣嗎?老夫只覺得你面目可憎而已。”
雖不知沈幼梨怎么跑來這里,還來奚落他一個將死之人,瞧著也比他在陣前驚鴻一瞥瞧見的模樣成熟許多,但沈幼梨文武雙修,早熟一些也很正常。他懶得搭理這混子。
沈棠嘆氣:“無晦可愿入我?guī)は拢俊?
褚曜仿佛聽到什么地獄笑話。
指指自己:“老夫?”
再三確認(rèn)問:“入你帳下?”
不是,沈幼梨腦子被她的騾子坐騎踢了?誰人不知他褚曜是鄭喬帳下走狗惡犬?
沈幼梨這么愛惜名聲,招攬他?
褚曜拋出一個拒絕,反手匕首刺喉。
沈棠:“……”
她沒能在這朵幻境獲得第三顆光點(diǎn)。
第七朵幻境,不在古代。
沈棠出現(xiàn)在一座冰冷的鋼筋城市,無數(shù)高聳煙囪冒著黑煙,街上行人穿著能防止酸雨腐蝕的連體衣,行色匆匆。沈棠整個人傻眼。
單手一個中指送給老天爺。
“你大爺,這圓滿儀式真是沖無晦而不是我來的?”之前的幻境還能抽絲剝繭,根據(jù)已有情報找到褚曜,如今這個世界什么鬼啊?
好消息,沈棠半天不到就找到了。
又一好消息,褚曜成了幸福躺平的肥宅。
上面兩代六人精準(zhǔn)扶貧他一個,校園時期的好兄弟現(xiàn)在還能好得穿一條褲衩,唯一煩惱就是過于放縱,因?yàn)槿邌栴}突發(fā)心梗住院搶救,家人現(xiàn)在強(qiáng)逼著他發(fā)誓去減肥。
肥宅褚曜放不下炸雞可樂薯?xiàng)l。
“你,不覺得我見之可親?”
肥宅褚曜怔怔看著沈棠:“真正啊!親,可太親了,你現(xiàn)在是出沈幼梨的委托?”
沈棠:“……”
收獲第三顆光點(diǎn)之后更沉默。
幾十朵幻境,幫沈棠解鎖包括但不限于現(xiàn)代律師褚曜、古代訟師褚曜、千古明君褚曜、萬世昏君褚曜、托孤大臣褚曜、棄文從武的武將褚曜、乞丐褚曜、商賈褚曜、秀才褚曜、夫子褚曜……當(dāng)然,更多還是謀士褚曜,隨機(jī)刷新在她認(rèn)識的以及不認(rèn)識的軍閥帳下,有些幻境圓滿幸福一生,有些幻境坎坷顛簸半世。
從世家到寒門,從士族到庶族。
曾居廟堂之高,也曾處江湖之遠(yuǎn)。
這些全都是褚曜,但也都不是她的褚曜。
沈棠豎中指罵天:“你是不是在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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