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看著這個侍候了自己幾十年的老奴才,心里多少有些惆悵。
嚴如賢掀開眼皮,看著面前的一抹明黃,嘶喊道:“陛下,老奴冤枉啊!”
<div??class="contentadv">冤枉?
永和帝冷笑。
“買官賣官是你做的吧,十二監的銀子是你貪的吧,還把手伸到春闈?”
嚴如賢猛的抬起頭,恰好永和帝垂目看著他。
主仆二人目光一高一低的對上,嚴如賢看著帝王眼中的森森寒氣,慢慢的又將頭碰到地上。
“老奴,死罪!”
一股怒意,從永和帝的心底深處升騰起來。
瞧瞧。
剛才還在喊冤的人,這會又自稱死罪,這臉變得有多快?一個個忠臣孝子的模樣,背地里就沒有他們不敢干的事情!
皇帝用腳碰碰嚴如賢的腦袋。“你們一個個是欺負朕老了嗎?”
“陛下,老奴不敢,老奴是鬼迷了心竅,老奴知道錯了,求陛下饒命。”
皇帝似乎沒有聽見他說話,定定地看著天際邊一輪明月,沒由來地突然道:“朕記得你和麗妃素來交好。”
“陛下,陛下……”
嚴如賢嚇得魂飛魄散,手腳并用的往前爬了幾步,“老天就是借奴才幾百,幾萬個膽,奴才也不敢……”
“你還有什么不敢的事!”
永和帝突然聲色并厲起來,“你連春闈都敢插手,你眼里還有朕,還有國法嗎?”
“老奴萬死難贖其罪。”
“說!”
永和帝怒到極致,一腳踹過去,“你是怎么和李興內外勾結的?”
嚴如賢被踹倒在地,忙不迭的又爬起來,痛哭流涕道:“麗妃娘娘是李興的小女,老奴答應照顧她,只要李興,只要他……”
原來竟如此!
不僅買官賣官,不僅把手伸到春闈,這狗奴才竟然還利用他的嬪妃……難怪陸時說他淫亂皇宮。
永和帝心頭一片冰涼,“很好,很好!”
“陛下,陛下!”
嚴如賢爬過去,死死的抱住帝王的腳腕。
“老奴錯了,老奴真錯了,求陛下看在奴才一輩子為您鞍前馬后的幾分薄面上,留老奴一條狗命吧!”
人越老,越怕死,就算活得豬狗不如,他還想活命。
因為只有活下去,哪天陛下忽然念起他的功勞,他就又能享榮華富貴了。
永和帝胸口幾個起伏后,望著他蒼老的面容,腳一提,掙脫出嚴如賢的兩只手。
“小賢子,這一回,朕也保不住你了。”
兩行濁淚從嚴如賢的眼中落下來。
小賢子是陛下還是親王時,對他的稱呼。
那時候他還很年輕,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一天十二個時辰,他有十個時辰守在陛下身邊,主仆情誼,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多少年了?
嚴如賢自己都記不得。
他能記得的,是他站在皇帝的身邊,所有人都用畏敬、討好的口氣喚他一聲“嚴公公”。
他是嚴公公,是皇帝身邊第一得意人兒,沒有人能越過他去。
他前半輩子辛辛苦苦當牛做馬,后半輩子為什么就不能活得堂堂正正像個男人?
他要權,要錢,要女人,要美妾……
世上所有權勢男人有的東西,他嚴公公都要有,怎么就錯了?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呢?
永和帝轉過身去。
“你的子孫根,朕會讓人縫上去。”
嚴如賢猛的抬起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帝王的背影。
看了許久,他牽過衣袖,抹了一把眼淚,然后彎腰伏地。
“小賢子,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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