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顯嶺趕到書院時(shí)，夜已深沉。

他未坐縣衙的馬車，收到老師的信后，便帶著兩名貼身隨從，同送信之人一道策馬而來。

書院的下人似是等候已久，他方翻身下馬，大門便已打開。

“劉大人！”

劉顯嶺點(diǎn)頭，卻沒立即邁入書院。

他轉(zhuǎn)身將馬鞭交予隨從時(shí)，余光瞥見院門旁的栓馬石上還有兩匹打著響鼻的馬。盡管入夜，其中一匹在月華之下鬃毛似緞，馬首昂揚(yáng)，竟比另一匹高出半頭。

他收回目光，隨下人快步行至前廳。果然，除了容家二老，還有一位未曾謀面的年輕人。

“老師，師母。”

他撩起衣擺行禮后起身。此時(shí)，一旁的年輕人也已站起，拱手致意。

“劉大人，在下杜衡，杜夫人的侄兒。”

劉顯嶺一頓，這個(gè)名字聽著耳熟。只是此刻并非寒暄之時(shí)，尋人才是要緊。他回禮后便開口道：“老師，若蘭若在，定不會(huì)讓您與師母枯坐至天明。此處有我與杜公子即可，我讓人送您二老回房。”

容老先生似還欲開口，一旁的杜衡也勸道：“在京時(shí)，螢兒表妹最掛念的，便是您二老的身子。如今劉大人已至，晚輩會(huì)將您方才所一一轉(zhuǎn)告。夜深露重，還請(qǐng)您二老回房歇息。待我等接回二嬸與螢兒，她們見您精神安好，也才安心。”

老人家最盼的，自然是女兒與外孫女平安歸來。杜衡這話，無異于一顆定心丸。他不商量對(duì)策，而是直接回若蘭與螢兒。

若再執(zhí)意留下，反倒像是拂了兆頭。容老先生便不再堅(jiān)持，眼下須養(yǎng)足精神，方能撐到她們歸來。

他緩緩嘆了口氣，雙手緊握杜衡之手，仿若托付。旋即對(duì)二人道：“書院中人，任憑差遣。”

……

“這么說若蘭，”

劉顯嶺聽完杜衡轉(zhuǎn)述，沉吟片刻后開口。可當(dāng)他喚出容氏之名時(shí)，方覺不妥，遂改口道：“杜夫人與螢兒，是與那個(gè)半道救回來的女子一道出的門？”

杜衡并未留意他的稱呼變化，自入書院后，心思便全在尋找螢兒與二嬸之上。

“據(jù)下人回憶，她們將那女子帶回書院后，二嬸也只讓身邊伺候的人留在客房照顧，她們同那女子說了什么，其他人無從知曉。”

“只是聽在院外伺候的人說，二嬸曾經(jīng)著人吩咐過，讓明日備好馬車將人送走。故我猜測(cè)，中途應(yīng)是發(fā)生了變故，令二嬸改變主意。”

說到這兒，杜衡雙眉緊蹙。二嬸數(shù)年未歸，與本地幾無來往。螢兒更不必說，除卻蘇府那些糟心事，幾乎與外人毫無干系。

“二嬸與螢兒都不是那等聽風(fēng)便是雨之人。那女子必定說了，或做了什么，讓原本不愿多沾是非的二嬸她們，改變了主意。”

杜衡一番剖析，劉顯嶺深以為然。這回若蘭回來，他確覺她變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