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壁上有些并非工具開鑿的奇異刮痕,角落里散落著一些難以辨認的、非礦工所使用的碎屑,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淡的、不同于礦石和泥土的怪異氣味。
“果然有人先我們一步進來過……”扶余慈心中凜然。
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守備森嚴的礦洞,留下痕跡又悄然離去,這絕非普通毛賊所能為。他不動聲色,下令加強礦洞內外的明暗哨卡,尤其是夜間。
是夜,月黑風高,海浪聲喧。張巡親自帶領五名精銳好手,乘著一艘不起眼的小艇,借著夜色掩護,悄然滑入漆黑的海面。
他們的目標,是“海鬼”黑船最近幾次出現海域附近的一座無人小礁嶼。根據老漁民提供的線索和連日觀察,那里可能被“海鬼”用作臨時歇腳或觀測前哨。
……
第三日黎明,天色陰沉,海風帶著山雨欲來的沉悶。約定的期限已至,營壘中的氣氛凝重得幾乎令人窒息。
所有守軍均已就位,弩箭上弦,滾木礌石堆積在墻頭,新建的望樓上,目光銳利的哨兵死死盯著海平面。
扶余慈身著戎裝,外罩那件紫色蟒袍,立于營墻之上。
佐藤介夫站在他身側,面色同樣凝重。
兩人之間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與合作,但彼此心知,這平衡隨時可能因“海鬼”的到來而打破。
辰時剛過,遠方海天相接處,一個黑點如期出現,迅速變大。
正是那艘鬼魅般的黑船,船首的黑鳥標記在灰暗的天色下更顯猙獰。
與上次不同,這次黑船并非孤身前來,其后方不遠處,還跟著兩艘體型稍小、同樣涂裝漆黑的快船!
“他們增兵了。”佐藤介夫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扶余慈面無表情:“意料之中。虛張聲勢,有時正說明其心有忌憚。”
黑船艦隊在距岸一里半處下錨,這個距離超出了普通弓弩的最大有效射程。依舊是那條小舟放下,載著三名黑衣人駛向岸邊。為首者,依然是那名青銅面具人。
這一次,扶余慈沒有等在望樓上。他率領一隊精銳親兵,親自出營,于沙灘之上列陣相迎。張巡全身甲胄,手按橫刀,緊隨其側。佐藤介夫略一遲疑,也帶著兩名護衛跟了上來。
小舟靠岸,面具人踏浪而行,腳步沉穩,其身后兩名隨從目光森冷,手始終按在腰間的彎刀刀柄上。
“三日之期已到,郡王考慮得如何了?”面具人的聲音透過青銅面具,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冰冷而直接。
扶余慈負手而立,海風吹動他的袍袖:“本王早已答復,此間并無銀礦,閣下所,純屬無稽之談。”
面具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冷笑,似是不耐煩與扶余慈再做口舌之爭。“既如此,便休怪我等無情了。”他抬手,似乎就要發出進攻的信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扶余慈突然喝道:“且慢!”
面具人手勢一頓。
扶余慈話鋒一轉,語氣變得意味深長:“閣下口口聲聲替‘主人’求購銀礦,卻連真面目都不敢示人,豈是誠心交易之道?更何況,爾等前隋水師遺脈,如今淪落為海盜,卻還端著昔日官軍的架子,不覺得可笑嗎?”
“前隋水師遺脈”幾字一出,如同平地驚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