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薄唇微啟,吐出這兩個字來。“別讓我看見你。”
看著季遵毫不留情轉身離去的背影,清歡又看向季母,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那么哀傷和難過。
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么季遵會一眼看中萬寶鹿,把她留在身邊一輩子卻又不愛她了。因為她太像季母,那樣懦弱膽小,沒有主見,所以他既想留住她,保護她,卻又不能去愛她。誰會愛上一跟自己母親如出一轍的女人呢?
這事兒說到底也不能都怪季母,季遵的父親是個大男子主義比季遵更可怕的男人,季母能跟他在一起生活十幾年已經不錯了,換成現在的清歡分分鐘落跑好么。所以她比較同情季母,因為人小勢微,不能跟季父搶孩子,而唯一的孩子因為自己當年的離去不肯原諒,季母性格又這么柔軟,也難怪她受不了。想到這里,清歡微微一笑,對季母說道:“阿姨你先回去吧,季遵他在氣頭上,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的,我會試著勸勸他的。”
“啊……你,你是……”季母連忙抹了抹眼淚。
清歡在心底嘆了一聲,真是柔弱至極的女子,都這么大歲數了,抹眼淚的時候還是有股子楚楚可人的風情,不怪季遵的父親那么霸道。
但俗話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季母是人又不是植物,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足為奇。——至少比女鬼寶鹿好多了,女鬼寶鹿才是窩囊第一人。“我是季遵的男朋友,我叫萬寶鹿,你叫我寶鹿就好了。”
唉,女鬼寶鹿不僅人弱,連名字都很坑爹,叫個什么萬寶鹿,每次連名帶姓叫的時候清歡都覺得壓力山大。“別哭了啊阿姨,我保證會跟季遵好好說說的,我先送你回去吧?”
季母的第二任丈夫在門口等候,他知道季遵不喜歡他,所以從來不在季遵面前出現。清歡笑著揮手送走了這對夫妻,心想,人家現在過的不也挺好么,倒是可惜了七歲的季遵,因為父母離婚的事情留下了心理陰影,竟然就這樣過了一輩子,真是可憐又可嘆。
結果門一關,剛回頭就看見季遵換好了衣服站在她身后,臉色很臭,說:“我們走。”
嘴上說走,已經抓著清歡又把門打開了。清歡踉踉蹌蹌地被他拖著,分外不明白:“走去哪兒呀?”
“她找到這里,這就不能住了,回我的地方。”
清歡:“……”至于嗎!跟防賊似的,那可是他親媽誒!“季遵……”
“閉嘴。”他頭一回兇她,眼神冷酷。“不許在我面前提她。”
跟平時允許她踩到他頭上撒野的季遵完全不一樣。清歡立刻乖乖噤聲,被他帶到了車里。
可惜雖然住到了季遵的地方,但清歡仍然跟季母聯系上了。季母知道她是某大學的學生,就在門口等著,她雖然性格太軟弱,卻是個很好的女人,溫柔又慈愛,這么多年來離開了季遵父親,她也變得更加快樂了。其實只要是個女人都不可能跟那種霸道到極點的男人過一輩子,只要有主見有思想,誰愿意一輩子做別人的籠中鳥啊。
季遵父親□□到什么程度呢?他喜歡什么顏色,季母就得穿什么顏色,他想要她學什么,她就得學什么,什么時候結婚是他決定的,婚后生孩子也是他決定的……反正就連呼吸都受到控制。那種控制欲跟占有欲都十足的男人,太可怕了,即使是現在,想到那段被關在家里哪里也不許去的日子,季母都覺得后怕。她從來沒有后悔離開前夫,甚至到了這把年紀,有時候做夢夢到那個男人,她都會從夢中驚醒。
如果可以的話,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
可季遵不一樣,季遵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她一直都想把季遵留在身邊,可是當年那種情況下,她沒有辦法。那時候,她再不離開,一定會瘋的!那男人變態到什么程度,就連她被關在家里,他工作的日子,都派人在她身邊裝滿攝像頭,一邊工作一邊看著。
想想都覺得可怕。
清歡很能理解。說實在的季母真沒什么可挑剔了,就算膽子小點弱點,也不至于招來季父那樣的神經病啊。最可怕的是他把季遵留在身邊,好在季遵自制力強大,雖然也霸道,卻不像其父那么變態。
清歡覺得季遵心里也是清楚季母為什么離開的,那樣的丈夫,誰愿意跟他過一輩子啊,但季遵走不出的坎兒是當年季母離開時不帶他。雖然他知道季母想帶也帶不走他,可他仍然為此感到憤怒和失望。母親對于孩子的意義是無法用語說明的,尤其是媽媽上午才親吻過你的額頭說過愛你,第二天就徹底拋棄了你。
兩個人都沒有錯,都挺可憐。
沒能見到季遵,見到清歡,季母也很高興了。她明白自己兒子是什么樣的人,對于清歡擅自見她一事,季母很擔憂,曾經不止一次的叫清歡小心點兒,清歡卻滿不在乎。她當然不在乎了,她跟季母見的越頻繁越好,這樣的話她才能一舉搗碎季遵心中的毒瘤啊。
所以某天晚上,當清歡去洗澡的時候,故意把手機留在了床上。季遵這人,看著霸道自信,其實控制欲不輸他父親,他肯定是會看她的手機的。
果然,清歡擦著頭發從浴室里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季遵坐在床頭,雙手握拳,渾身低氣壓的嚇人。
清歡可不是季母,面臨這樣的危險只會哭和逃。她一看不妙,立刻趕在季遵開口之前把大毛巾塞到了他手中撒嬌:“幫人家擦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