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备邩菲嬗中幸欢Y。
高樂奇果然遵照諾讓王紅一家人能在亞里恩宮自由走動。蒙杜克與巴爾德在王宮里閑逛,處處都是驚嘆,但米拉很少離開房間,王紅叫她,她也推說懶。
幾天后,巴爾德偷偷摸摸找上楊衍,低聲道:“娘把衣服做好了?!?
楊衍點點頭:“再等兩天?!?
高樂奇有許多政事要處理,尤其他信奉公事公辦,要有足夠的休息才能辦好事情,每日酉時過后就回寢居歇息。這日楊衍起了個大早,問了守衛(wèi),守衛(wèi)說高樂奇正與其他政務(wù)官議政,楊衍知道機會來了。他讓巴爾德瞞著王紅將衣服給他,那是一件連身斗蓬,以材質(zhì)來說,挺奢侈的。
“你想進巴都嗎?”楊衍問巴爾德。
巴爾德很少來巴都,過去他住在奴居,只有幾次被使喚搬東西進城的經(jīng)驗,他正悶得慌,忙不迭點頭。
楊衍道:“你就是我的護衛(wèi),走吧?!?
楊衍披上斗蓬,兩人穿過院子,一路上守衛(wèi)接二連三來問,楊衍都說是隨意走走。
“走快些?!睏钛艿?。
兩人來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外墻邊,墻高約兩丈,以楊衍的輕功肯定無法一躍而過,遑論巴爾德。
“這里現(xiàn)在沒有守衛(wèi)?!睏钛艿溃拔覀兎^墻就要盡快進巷道,才不會被發(fā)現(xiàn)。”
“安全嗎?”巴爾德問,他有些緊張,“亞里恩宮的守衛(wèi)肯定很嚴(yán)密?!?
“當(dāng)然,他們的守衛(wèi)很嚴(yán)密,但我不會找漏洞嗎?”楊衍道,“難道他們能派幾千人看守一座王宮?我看過他們的守衛(wèi)巡邏圖,這個時間這里沒人巡邏,他們要過一段時間才會發(fā)現(xiàn)。”
巴爾德又道:“可我跳不過去?!?
楊衍道:“我會拉著你。”
他說完,后退幾步,奔向前縱身一躍,左腳在墻面上一蹬,身子猛地拔高幾尺,右手攀住墻,伸出左手道:“上來!”
巴爾德也奔向前去,縱身一躍抓住楊衍左手,楊衍使勁一拉,巴爾德沒爬過墻,手一滑摔了下來,連帶著把楊衍也扯了下來。
幸好沒受傷,楊衍拍拍巴爾德肩膀示意他不要氣餒:“再來一次?!?
這回巴爾德總算順利翻上墻頭,兩人一起翻過高墻,楊衍拉起斗蓬遮住頭臉,喊道:“跟著跑!”說罷快步跑入市集中。巴爾德緊跟在后,兩人轉(zhuǎn)入一條巷子里,巴爾德跑得氣喘吁吁。
“我們要去哪?”巴爾德問。
“城外。”楊衍回答。
他要去找哈克。高樂奇說他找不到哈克,楊衍懷疑高樂奇沒有盡心。
兩人正走著,見一隊巡城士兵經(jīng)過,楊衍當(dāng)街?jǐn)r住。為首的隊長騎在馬上正要喝叱,楊衍除下斗蓬露出紅眼,嚇得那隊長就要當(dāng)街下跪。楊衍向他索要馬匹,巴爾德不會騎馬,楊衍讓他坐在自已身后往城門走去,巴爾德左右張望,十分好奇。
“你說你能像你姐姐一樣勇敢?!睏钛軉?,“想證明嗎?”
巴爾德正疑惑要怎么證明,楊衍猛地伸手將他左肩衣袖撕破,露出了奴隸印記。巴爾德吃了一驚,楊衍指著前方一處酒莊道:“去買壺葡萄酒,要裝滿一皮囊。”
“可是……”
“快去!”楊衍喝道,“記得千萬別泄露我的身份!”
巴爾德不明所以,只得乖乖聽話,右手不自禁地遮著左肩的印記。他一身華服讓酒莊老板起疑,哪個奴隸主會讓奴隸穿這么好的衣服?可要說是逃奴,這奴隸也太過大膽。
“你主人在哪?”酒莊老板打了一皮囊葡萄酒,忍不住詢問。
“就在外面,騎著馬披著斗蓬的就是。”巴爾德本想說自已已經(jīng)是自由民,但奴印還沒除去,只得說楊衍是主人,心底不由有些忐忑。
酒莊老板走到門口張望,問道:“哪個?”巴爾德忙跟了出來,卻不見楊衍,吃了一驚:“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但他很快就會回來?!?
酒莊老板狐疑道:“你該不會是逃奴吧?”
巴爾德面紅耳赤,怒叱道:“當(dāng)然不是,我被贖身了!”
“奴印還在?!本魄f老板問,“你主人在哪?”
極少數(shù)情況下可以為奴隸贖身,通常是遇見了非常好的主人。主人向奴籍所辦理贖身需要繳交一筆昂貴的費用,奴籍所查明主人與奴隸的正身與交易關(guān)系后,就會在原先的火焰鎖鏈上新烙一個米字印記,作為去除奴籍的代表。
如果被查出為奴隸贖身的并非該奴隸真正的主人,要以盜奴罪論處,這是重刑,除了已贖身的奴隸要回歸奴籍,還得賠償原主人一個奴隸,以及繳交巨額罰金跟坐牢。這刑罰是為了禁絕惡奴殺主尋人代贖。
顯然這個酒莊老板認(rèn)為這奴隸的華服有些不對,極可能是犯下了什么罪行。巴爾德一時無語,只得道:“問這么多干嘛,我要走了!”
巴爾德出門,不見楊衍,正焦急間,回過頭去,老板仍狐疑地看著他。他不知該去哪找楊衍,只覺坐立難安,又擔(dān)心這老板會不會派人通報刑獄司,若刑獄司來抓,又要如何解釋?
不一會,楊衍騎著馬來到,道:“上來吧。”
巴爾德正要上馬,酒莊老板問道:“這是您的奴隸嗎?”
楊衍點點頭,但他遮著頭臉,形貌可疑,酒莊老板也不多問,哈腰鞠躬。馬匹走了不久,店里奔出個伙計,往街道另一頭跑去,巴爾德瞧見,擔(dān)憂道:“他是不是要去通報刑獄司?”
若舉報逃奴或盜奴的人,可取得盜奴者的部分私產(chǎn)作為獎金,楊衍與巴爾德穿著華服,瞧著就是有錢人,賞金定然豐厚。
楊衍點頭:“應(yīng)該是。”
雖然楊衍是哈金,巴爾德心底還是有些不踏實,他終究當(dāng)了一輩子奴隸,逃奴這種罪名深刻在他腦海里。他不知聽說過多少逃奴被抓后如何被虐待的故事,感覺肩膀上的奴隸印記特別醒目,似乎每個人都在看他,都想知道為何一個奴隸會袒露印記,卻又穿著華服。
何況,就算不提奴隸的事,以楊衍的身份獨行于大街上肯定也不是好事,高樂奇差不多該派人來找他了。
楊衍問道:“心慌嗎?”
巴爾德點頭:“是有些慌?!?
“你姐姐比你慌一百倍,她被發(fā)現(xiàn)就要送命,還會被嚴(yán)刑拷打?!睏钛艿?,“她就這樣熬過了八年。”
“你知道你姐姐有多了不起了嗎?”
巴爾德咬咬牙:“我知道了。”
馬匹離開巴都往郊區(qū)走去,巴爾德遠遠望見一堆帳篷聚集在巴都外,知道那就是羊糞堆。他從沒去過那地方,甚是好奇,忍不住多望幾眼。楊衍催馬快步奔馳,料想這時候刑獄司與高樂奇的追兵都該來了,或許消息散播出去,來找他的人會更多。
馬約莫走了一刻鐘,在一棵大樹下,楊衍勒住馬高聲大喊:“哈克!哈克!草原上的暴風(fēng)!哈克!哈克!”不久后,一匹馬從樹林深處轉(zhuǎn)出,興奮大喊:“神子!我在這兒,神子!”正是哈克無疑。
哈克見到楊衍,大喜過望,翻身下馬,四肢伏地,語帶哽噎:“神子果然沒忘記我!您果然來找我啦!”說著嚎啕大哭起來。
楊衍見哈克大哭,既好笑又有些感動,忙扶他起身,道:“哭什么。”伸手向巴爾德索要酒囊。
“這是你想喝的葡萄酒。”楊衍將酒囊遞給哈克。哈克沒想到楊衍竟還記得自已想喝紅色的酒,又喜又悲,一邊哭一邊打開皮囊,被果香一熏,咧嘴笑了,就著皮囊咕嚕嚕喝將起來。
楊衍問道:“我派人找你,怎么找不著?”
哈克喝完一大口,有些微醺,這才道:“原來那些人是神子派來的?”
原來哈克早聽說了薩神之子降臨巴都的傳,他是流民,打探消息不易,一時也難辨真?zhèn)危砸膊桓疑习投枷嗾J(rèn)。高樂奇派了大批士兵找他,哈克見來勢洶洶,嚇得躲入樹林,他號稱草原上的暴風(fēng),當(dāng)真躲起來那是影都不見,幾十名士兵只得無功而返,如此來回幾次,就以為他不在此地或遭遇意外了。
看來高樂奇沒說謊,是這草原上的暴風(fēng)太過無影無蹤,楊衍寬了心,道:“我答應(yīng)要帶你去巴都的?!?
哈克訝異:“就是今天嗎?”
楊衍笑道:“還要選日子?”
哈克忍不住全身顫抖,忙道:“不用!不用!”他又起疑,問道,“神子身邊怎么沒有護衛(wèi)?”
“父神就是我的護衛(wèi)?!睏钛苄Φ?,“我們一起回巴都?!?
哈克喜道:“好!我再喝幾口!”仰頭又咕嚕嚕喝了幾口葡萄酒,滿臉通紅。他擦去淚痕,翻身上馬,酒氣涌起,意氣陡生,豪道:“神子,我替您開路!”
楊衍搖頭笑道:“不用,你們跟在我后面?!?
當(dāng)下三人兩騎就要回奈布巴都,沒走多遠,酒莊伙計領(lǐng)著兩名刑獄司的人追來。當(dāng)中一人見到巴爾德肩上的奴隸印記,勒住馬大喊:“你的主人呢?”又見到他身旁哈克臉上的流民冰印,登時戒備。
巴爾德正要指向楊衍,楊衍低聲道:“見識你勇氣的時候到了,上去揍他!”
巴爾德張大了嘴,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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