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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49章其色孤白(上)</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49章其色孤白(上)</h3>
“怎么處置外面那個騙子?”卡亞不耐煩地問。他撫著頭,宿醉還沒退去:“我頭疼得很,奈布巴都那小子惹得我心煩。”
謝云襟等待著宣判自已的命運。
“當奴隸吧,反正所有俘虜都得當奴隸。”達珂哈哈大笑,“今晚就烙印吧,免得他們餓死。不,現在,就是現在!”
她命人升起熾熱的火爐,將鐵塊燒得通紅,牽來所有俘虜。
“你們應該感謝這騙子。”卡亞呵呵大笑,“他讓你們少餓幾天。”
俘虜是沒有權力的,不值得浪費糧食,奴隸同樣沒有權力,但奴隸是財產,財產得保護好,免得損失。
俘虜們個個低垂著頭等待著不幸降臨,包括流民。他們無力反抗,也不敢反抗,有些人甚至竊喜著,因為成為奴隸還能吃飯。
他們中有些人已經餓了好幾天。
“流民成為奴隸是好事。”燒烙鐵的人說。
謝云襟是第一個受刑的,他被綁在木架上,雙手高高吊起,要踮著腳尖才能站穩,這是避免奴隸掙扎。
猩紅的烙鐵無情地印在謝云襟左肩上,傳來一陣痛入心扉的熾熱感,還有燒焦的肉味。
他竟然覺得很香,恨不得一口咬下自已肩膀。
他真的太餓了。
劇痛讓他昏過去,片刻后又被水潑醒,然后被兩名戰士帶走。他被拖去奴房,扔在一角,得到一囊水、兩張稞餅和兩塊巴掌大的肉干。
竟然有肉,還這么大塊!謝云襟精神一振,拿起肉干與稞餅拼命往嘴里塞。
他真的好餓好餓。
奴印是條相互纏繞的火焰鎖鏈,代表薩神賜與智慧的火焰被鐵鏈鎖住,從此這人再也不能有自已的想法。奴隸的主人會在奴隸耳朵后刺上姓名,奴隸轉手后,新的主人會劃掉舊的姓名,在下邊刺上新的姓名。有些不幸的奴隸幾經轉手,主人的名字都刺到脖子上了,不過這是極少數,奴隸如果換過三個以上的主人,通常會被認為是有問題的奴隸,不是太懶太笨太難管教便是對主人不吉利,惡奴與兇奴都不太值錢。
烙印結束后,謝云襟就是徹底的奴隸了,但他還是無主的奴隸,所以耳后沒有刺青。他甚至無法逃跑,每個部落都會檢查來村里的人是否是逃奴,他跟金夫子進入圖雅的村莊時,瓦拉小祭就要求看過他們的肩膀。
走投無路了,即便他能逃出,從這里到奈布巴都千里路遙,他連找個部落投宿都沒辦法,就算跟別人說起身份,誰會相信一個奴隸是祭司?
真沒辦法了嗎?他靠在奴營一角想著。怎會一夕之間落入這種境地?希利德格是否一直在等這個機會?他一直以為希利德格會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其實他曾經有機會與希利德格做朋友,誤會或許能在不知不覺中化消,但謝云襟沒有。他從沒認識過希利德格,無論高樂奇、塔
克、希利德格,誰對他示好,他總是冷冷淡淡,連他自已也沒發現這有問題。可能是他不知道該如何與人往來,也可能是他一心想當火苗子,打算兩年后離開關外,因此不想與人有太多交情,更可能是金夫子的舊事讓他不敢與人親近。
他生命里的前十四年是一片空白,后四年也沒一個長久的朋友,塔克與高樂奇都對他抱著目的,他從未試圖去了解過這幾人。就因為這,不知不覺中,他的冷漠疏離引來了厭憎與猜忌,最終成了報復。
更可能原因或許也不是這么單純,如果只是這樣,希利德格只要任憑謝云襟自生自滅就好。正如孟德主祭察覺到希利德格的威脅,希利德格也察覺到謝云襟對他的威脅,他在鏟除未來可能的政敵,他之所以來,是想確定謝云襟的下落跟生死。
權力欲望就像漩渦,會將附近所有人扯入,撕碎。
不,不能就這樣放棄,謝云襟想著,一定還有機會。
受刑的奴隸一個個回到奴房休息,休息時間只有半天,到了晚上,他們依然得拖著疼痛的身軀服侍那些戰士,包括女奴們。
但飲食確實好了,每日兩餐都有兩張稞餅與肉干。
隔天早上,奴房里飄來臭味,謝云襟很熟悉這味道,又有不治的奴隸了。
他生病了,他心里明白,但奴隸沒有選擇。他必須干所有勞務,推車,打水,被呼來喝去。他勉強清醒腦袋,想找到逃走的辦法。
對卡亞而,圍獵的收獲并不重要,他享受的是圍殺的樂趣。他是個貪圖享受的人,每晚都喝得醉醺醺,有時頭疼就留在營寨里,讓達珂去圍獵。卡亞會無故施暴,只要喝醉,或者沒喝醉也會,對著奴隸一頓拳打腳踢。他喜歡“踢球”,這是奴隸們最害怕的處罰,卡亞會跟達珂一起選出一個犯錯的奴隸,讓那奴隸雙手抱膝,將頭埋在膝蓋間,像一顆球似的,用繩索綁起。
他跟達珂會開始踢“球”,只要球越過誰身后,誰就輸了。
沒有一顆人球能活下來。
蜜妃本名叫蜜兒,妃子這稱號毫無意義。蜜兒沒有尊嚴,只要卡亞想,隨時隨地就把她叫來解決。卡亞不在乎別人的眼光,甚至樂于在別人面前展現自已的“勇猛”。
至于達珂,她是真的瘋子,樂于殺人的瘋子,謝云襟覺得她比卡亞更瘋。
十天后,謝云襟熬過來了,身體漸漸恢復。圍獵隊伍已打算回程,這趟的收獲不算豐盛,雖然獵補不少流民跟無通行證的商旅以及無辜民眾,但俘虜死傷過多,只剩下五十幾人活著。
阿突列巴都很近,但回程很慢,因為卡亞很享受圍獵的快樂,真難想象一個薩司會這么悠閑,看看古爾薩司的勤奮……
謝云襟知道一回到阿突列巴都,他的機會就更少了,但他還想不到一個完整的計劃。
這天,他被叫去打水,湖邊,他看見蜜兒正在洗浴。她裸著身子,不畏懼誰看見她,包括奴隸,還有誰沒看過她的丑態嗎?她為了活下去還得努力迎合,呻吟,展現卡亞的勇猛。
蜜兒見到謝云襟,此時的謝云襟衣服破爛,渾身臟污,與其他奴隸相同,蜜兒也沒多加留意。
奴隸們不被允許與別人說話,也不允許交談,畢竟在回到巴都前也擔心這些奴隸團結起來反抗,但不是怕他們反抗得逞,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如果因此造成死傷,那也是財產損失。
但謝云襟知道必須抓住這次機會,他開口,一句話就必須取得信任,不然挨打后可能就沒機會了。
“我有辦法救你,對你沒有損失。”
蜜兒訝異地轉頭看著謝云襟。她沒出聲,她這妃子毫無地位,只比奴隸跟平民高上那么一丁點。
“拜托你,讓我跟達珂單獨見面。”謝云襟道,“我有辦法救你,讓你逃走。”
什么辦法他現在也沒想清楚,但他從希利德格與卡亞的對話中隱然察覺到一絲絲細微的機會。
“你沒有命令不能說話!”蜜兒道,“你想死嗎?我馬上讓人打死你!”
她在彰顯自已微弱的權力,僅比奴隸跟平民高上一丁點的身份,即便只是卡亞的發泄對象。
“我真是古爾薩司的侍筆,奈布巴都的祭司,我被人陷害。我有薩神賜與的智慧,讓我跟達珂單獨見面。”謝云襟道,“這樣我就有辦法救你,救我自已。”
他已經說得太多,不等蜜兒回復,拎著水桶往回走。
“侍衛!”蜜兒大叫起來,“他跟我說話,他對卡亞薩司不敬!”
一名戰士走上前來,一雙眼直盯著蜜兒豐胸細腰問:“他說了什么對卡亞薩司不敬的話嗎?”
侮辱薩司是大罪,簡單點一頓毒打,嚴重的處死,謝云襟方才說的話極有可能被處死。
“他說他是奈布巴都的祭司,他想見達珂大人!”蜜兒如實回答。
“還在做夢呢!”戰士大怒,扇了謝云襟兩巴掌,抓住謝云襟手臂道,“我帶你去見卡亞薩司,讓你說說自已的冤屈!”
見著卡亞還不被當成人球?謝云襟正苦思如何脫身,蜜兒攬住侍衛手臂放在自已胸前道:“他只是瘋了,饒他一命吧。少了個奴隸,可惜。”
軟玉在手,那侍衛心猿意馬,忙道:“就聽蜜妃吩咐。”隨即又賞了謝云襟兩巴掌,喝道,“滾!”
當天晚上,謝云襟正在倒酒,卡亞又把蜜兒叫來取樂,隔著火堆,謝云襟與蜜兒四目相對,謝云襟眼神堅毅,像是在告訴蜜兒:“相信我。”
戰士歇息前,奴隸回到奴營,他們累了一天,一倒下就立刻休息,那些哭泣、哀傷,感嘆、捶胸頓足早在這十幾天里打磨沒了。
謝云襟還沒放棄,他特地選在最靠近帳門的位置。這位置很不好,有些守營門的侍衛會故意捉弄睡在靠近帳門口的奴隸,讓他們睡不好。
蜜兒來了,她與站在門口的守衛說了幾句話,鉆進營帳,摸黑呼喚謝云襟,謝云襟立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