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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第143章晦明不定(上)</title>\r\r\r\r<h3id="heading_id_2">第143章晦明不定(上)</h3>
金夫子以為謝云襟終究要回奈布巴都,在巴都外守了許久仍不見人影,這才擔心他被奴隸抓走。他視謝云襟如子,愛子成狂,當即追來。他是夜榜出身,精于追蹤刺殺,找了一整天終于找到。
謝云襟見著金夫子,心驚膽戰,轉身就跑,金夫子正要抓他,一名流民揮刀砍來,金夫子不得已揮刀迎敵,口中喊道:“云兒,危險!快回來!”
謝云襟遠遠望見獨臂人被包圍,心生一計,喊道:“我要救他!”
金夫子道:“你快回來!”
兩柄長槍搠來,金夫子翻身下馬,揮刀格擋,左拳打中一人,起腳踢倒另一人,大喝一聲,使招齊天門絕技“千刀萬浪浪里翻”,周身滾起刀浪,人隨浪起,翻騰撲躍。這套刀法近于崆峒龍城九令中的“一騎越長風”,都是突圍之用,差別在一騎越長風劍光集中在前方,身隨劍起,突破包圍,這刀法卻是以刀浪護身,不停縱躍,打亂包圍,不僅能開路,還能保護周身。
幾個翻滾后,金夫子手一伸,抓住謝云襟手腕,喊道:“云兒,別胡鬧!”
謝云襟掙脫不開,指著獨臂人道:“不救出他,我不走!”
金夫子哪里管他,然而周圍敵人眾多,幾把長刀揮來,他不得不放手。謝云襟奔向獨臂人,高聲大喊:“這邊!這邊!”
獨臂人武功高強,流民們一時奈何不了他。護佑在馬勒身邊的高手正要縱馬出戰,獨臂人聽見謝云襟呼喊,訝異他竟然活著,回頭去看,看到金夫子正保護他。他坐騎已失,當下大喝一聲,使招猛鷹撲翅,左三刀右三刀,身子一躍撞下一名馬上流民,奪了馬匹奔向謝云襟。
他知道沒有金夫子幫忙,他誰也救不了。
起碼要救出這少年!
金夫子從斷臂認出這人,吃了一驚,謝云襟著急道:“咱們快走!”
局面不容拖延,金夫子攔下一匹馬,催促謝云襟上馬,喝道:“你們先走!”獨臂人領著謝云襟往右側山坡殺去,金夫子尾隨其后,兩人雙刀舞得水泄不通,敵方一時不能逼近。
眼看周圍人越來越多,金夫子大喝一聲,又使那招“千刀萬浪浪里翻”,只見刀浪層層疊疊,宛如一團炸開的金光,在謝云襟馬前馬后翻騰。獨臂人喊道:“快走!”在謝云襟馬臀上輕割一刀,馬吃痛,放足往坡地奔去。
謝云襟顛得厲害,只能緊緊抱著馬頸,獨臂人追上,謝云襟回頭,只見三名流民正自追來。忽地一道寒光乍現,一人被斬下馬來,金夫子趕到,隨即擲出手中刀,從背后貫穿一名追兵,返身去為謝云襟斷后。只見十余流民涌上,將金夫子包圍,周圍還有更多流民……
追兵只剩下一名,獨臂人喊道:“你先走!”回身與那人交戰。謝云襟不住回頭望去,只見沒多久那人敗逃,獨臂人也不追趕,策馬追來。
兩人奔了許久,直至馬力衰竭。馬不愿再走,不住蹦跳,謝云襟勒不住,獨臂人伸手替他拉住韁繩,馬才安穩下來。兩人下馬,坐在荒地上,都是氣喘吁吁。
方才慌亂中許多磕碰,松懈下來,謝云襟這才覺得全身疼,幾處輕微傷口也不知是幾時被劃著的。
獨臂人坐倒在地,全身血污,衣服多處破損,顯然也受了不少傷。他愣愣地瞧著地上,流下淚來,喃喃自語:“我害了他們,我害了他們……”
謝云襟又疼又累,沒力氣安慰他,只道:“不是的,不是你害了他們,是那些流民干壞事。不是你,你是好心,是他們騙了你,我們要替他們報仇?!?
“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為什么!”獨臂人不住捶地,他想不明白。
謝云襟問:“是為了那些財物?”
“他們特地趕來接應咱們,如果遇上追兵,多危險?就為些東西欺騙誘捕咱們?”獨臂人道,“如果是為了搶奪財物,我兩邊奔走大半年,他們早就可以答應,何必拖延?”
這有許多可能,但謝云襟沒心思推敲,他覺得這事有許多不對勁,但絞盡腦汁也參不透,總覺得缺個要點。他要把疑問一一查清,但最關鍵的問題是哪個?
他忽地想起斷后的金夫子。他驚懼于這個養父,卻又不得不感動于他為自已的付出,金夫子是真心愛著自已的。
想起金夫子,謝云襟問道:“盧斯卡勒呢?流民們殺了他嗎?”
“那個畜生!”獨臂人咬牙切齒,搖頭,“沒有。”
說到這里,獨臂人想起一事古怪:“我聽到盧斯叫馬勒王叔?!?
“王叔?”謝云襟一愣,把關系一想,“他是被流放的王族?羅特亞里恩的兄弟?”
前任亞里恩古烈因試圖謀害古爾薩司而遭流放,當時與他一同被流放的還有不少貴族,說不定就有羅特亞里恩的兄弟,羅特亞里恩也是胡根親王的兄弟。
這樣說來,要奴隸們活捉盧斯并不是為納投名狀,而是別有用意。他為什么要抓自已兄弟的兒子?
事情不會這么簡單,奴隸們遭受攻擊的是個埋伏的好地方,他們是特地提前埋伏的。
還有方才,他們為什么停下射箭?箭筒還沒空,但流民卻放棄射箭,改用肉搏,這豈非徒增死傷?為什么,節約弓箭?有必要嗎?箭筒里的箭看著還剩不少,他們得了這批物資,大可重新制作一批弓箭。他們帶著弓箭出門,當然是打算用完,如果持續放箭,就算金夫子來了也救不了自已跟獨臂人。
他們留著箭……
“他有問起追兵的事嗎?”謝云襟問獨臂人。
“當然問了,我說追兵走了另一條路?!豹毐廴嘶卮?。
“希利德格有危險!”謝云襟站起身來,“他們還想圍殺刑獄司的追兵!”
“不可能!”獨臂人斬釘截鐵地說,“流民不會主動招惹巴都,太蠢了?!?
“充滿仇恨的流民會!”謝云襟道,“殺父之仇,奪權之仇,馬勒想報仇,還想殺死巴都的貴族或祭司!”
“那他為什么抓盧斯?”獨臂人問,“那是他侄子?!?
“也許是報復自已受到處罰,胡根卻能繼續當親王,也可能是作人質。”謝云襟道,“只有他自已清楚。但是……他們如果真要殺刑獄司的人,為什么殺奴隸?”
“有些人就是天性殘暴,那可是盧斯的叔叔,都是一窩里出來的狗!”獨臂人恨聲道,“他為了報仇,利用我們引來追兵,殺害追兵報復巴都,但追兵已經被我們引入岔路了。”
“他們還留著箭?!敝x云襟覺得還有許多細節沒想明白,但沒時間想,他沉思著,“希利德格走錯路,不到一天就會發現并趕回?!?
“那條三岔路口!”謝云襟醒覺,“這些壞蛋會在三岔路口埋伏,希利德格沒防備,會中伏!”一想到這,他又立刻驚覺,“難道真是這樣?他們殺掉奴隸是怕奴隸被強奪財物后回去通風報信,他們是要滅口!”
可又說不過去,這群人是奴隸,告密不等于送死?謝云襟猜測也是因此他們才沒有緊密追殺自已與獨臂人。既然不怕奴隸告密,又為什么殺奴隸,真只是殘忍好殺?
“不管猜測對不對,都得去通知希利德格!”謝云襟道。
“沒法報信?!豹毐廴藫u頭,“咱們若是原路折返,會落在流民后頭,沒法繞過他們?!?
謝云襟想了想,道:“咱們翻過這座山,這樣就能抵達三岔路的另一端了吧?”
獨臂人仍是搖頭:“沒路,也沒地圖,你知道怎么走?”
這下難住謝云襟了,山雖然不高不深,但沒有道路,也有些崎嶇地形,馬匹不能走,靠自已要怎么越過?
“你過不去,我可以?!豹毐廴说溃半m然我只剩下一只手,爬過這座山還不是問題。但希利德格沒理由信我。”
他垂下頭:“我是策劃奴隸叛變的主謀,他為什么要信我?”
“他當然信你,他又不知道?!敝x云襟道,“他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咱們想好說辭讓他相信就好。但是……”
“你擔心我逃不掉?”獨臂人問。
確實,傳出這樣重要的訊息,希利德格肯定會扣住獨臂人查證,之后未必會放人。
“我還不夠該死嗎?”獨臂人低著頭,用手捂著臉,“我害死這么多人……”
“記得你恩公的話?!敝x云襟嘗試安慰這個剛認識的朋友,“你是被騙,跟你是不是好人沒關系,你就算是拐賣奴隸的壞蛋也會被騙,不要弄錯了誰才該死?!?
獨臂人沉默許久,謝云襟知道他自責難過,一時無法從悲憤中解脫,也不吵他。何止獨臂人,謝云襟自已也自責不已,假如自已不引走希利德格,這些奴隸是不是還有一線生機?
兩百多個人,有多少能活下來?
許久后,獨臂人道:“你餓不餓?”
剛經過一場驚心動魄的屠殺,心情極度激蕩,被獨臂人一說,謝云襟頓覺饑餓,于是點點頭。獨臂人起身走到被他傷著屁股的馬旁,抽刀刺入馬頸,馬只掙扎了一下就軟倒,馬血噴得他一身都是。
謝云襟大吃一驚:“你做什么?”
“我們沒有食物?!豹毐廴说溃澳悴粫颢C,我也沒這空閑。你能照顧自已嗎?”
謝云襟頓時明白他用意,點點頭:“我能?!?
不能也得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