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mlversion='1.0'encoding='utf-8'standalone='no'>\rw3cdtdxhtml>\r\r\r\r
<title>第五卷半逼河山第86章大道不孤(上)</title>\r\r\r\r
<h3id="heading_id_3">第86章大道不孤(上)</h3>
冷水灘戰敗的消息讓顧青裳憂心忡忡,沈玉傾只是要她寬心,沈未辰與她許久未見,邀她同寐,兩人說了許多閑話,沈未辰又取箏奏曲寬解。顧青裳知道沈未辰有心寬慰,也知華山犯境她同樣憂心,只是為了自已不露聲色,又見她身邊多了一名貼身侍衛,寸步不離,于是問起。沈未辰介紹夏厲君,顧青裳有心親近,夏厲君卻嚴守本分,行止都如侍衛一般,不茍笑。
沈未辰道:“姐姐別費心思,夏姑娘就這性子?!?
夏厲君直守到將近宵禁才離去。
一夜難寐,第二日,沈未辰著裝佩刀,將峨眉刺插在腰間,道:“姐姐稍事歇息,這幾日無大事,妹子午后便來陪姐姐?!庇謱ο膮柧溃澳憬袢张阒憬?,姐姐去哪,你陪著便是?!?
顧青裳本擬告辭趕回衡山,又想起此回還未見過謝孤白。昨日席間問起,沈玉傾只說謝孤白遇刺受傷,遭刺原因沈玉傾含糊其詞,只說是有人嫉妒謝先生平步青云,買殺手行刺。
顧青裳于是對夏厲君道:“我想去見謝先生。”
夏厲君道:“謝先生養病之處就在長生殿,離著不遠,但除了掌門、大小姐、楚夫人跟朱大夫,誰也不能見,需要請示?!?
顧青裳請夏厲君派人請示,不一會便得允許,當真不遠,隔著幾個院子便到。當初顧青裳與謝孤白為救彭小丐同往江西,青城一眾人中除沈未辰外,顧青裳與謝孤白最是熟稔,在船上也時常與沈玉傾這位智囊交談。
說起來應是交情匪淺,顧青裳卻拿不準,倒覺得只有幾面之緣的朱門殤都比謝孤白親近些。朱大夫說話有趣,就是偶爾說葷話,尤其愛說些窯子里的事,顧青裳初時覺得冒犯,相處幾回也知道朱門殤雖愛說渾話,分寸拿捏卻恰到好處,看碟下菜,有時你惱他無禮,下一句又被他逗笑,久而久之便習以為常。
朱門殤是個世故的人,懂得瞧眼色,與誰都能相處有趣,只除了夏厲君。小妹說,朱門殤時常抱怨夏厲君難相處。
至于謝孤白,態度恭敬,斯文有禮,該說什么就是什么,時有妙語,但事后回想又覺得沒說到心坎里。他不拒人千里之外,不似沈玉傾總是迂尊降貴,放下青城世子——現在是青城掌門的身份與人親近,只是處處求周到反而顯得不自在,謝孤白圓融許多,你覺得與他熟稔,卻對他一無所知。
好像跟誰都是朋友,但若說是朋友,又好像少了點交情。
顧青裳想著,來到謝孤白房門外。門口駐守著二十人的小隊,謝孤白床前站著四名守衛,高矮胖瘦不一,雙目炯炯有神,一看即非庸手。這房間連夏厲君都進不得,只能守在門口。
侍衛為顧青裳備椅就坐,她一時竟找不到話頭,于是問道:“謝先生好些了嗎?”
謝孤白點點頭,吸了口氣,輕聲道:“好多了,多謝顧姑娘關心?!?
顧青裳望向左右,見四名守衛站得極近,似乎只要她一有動作就會出手制止,于是道:“沈掌門對謝先生當真器重,保護周到。”
“你們下去。”謝孤白道,“我與顧姑娘說幾句話?!?
四名守衛仍有猶豫,謝孤白道:“她是掌門允進的,沒有危險?!?
當中一人道:“且待請示。”說完走至門口,招來個護衛低聲囑咐兩句,那人快步離去。
顧青裳見如此慎重,覺得古怪,心想:“青城城墻高聳,據說有三千衛軍,難道還有人能闖進來行刺?這保護也周嚴太過?!鞭D念一想,莫非防的是內賊?
關于青城家變,顧青裳再沒眼色也知道不能多問,倒是沈玉傾先提起,說父親染病不能理事,傳位于已??蓙淼角喑悄哪軟]半點風聲?有說掌門壽宴那日雅爺造反,也有說嘉陵江上船隊林立,她當時憂心如焚,沒多打聽,但正如外界傳,沈玉傾這掌門之位確實得來古怪。
可見著沈未辰時,除了她當上衛樞總指,行止間多了幾分英氣,似乎并不擔憂雅爺。
妹子都當上衛樞總指了……想起初識時沈未辰還在閨房里化妝,是個認命待嫁的姑娘,不過一年就統領整個青城衛軍了。她瞧出沈未辰眉宇間多了幾分愁緒,本以為是因華山犯境,莫非還有其他苦處?
“顧姑娘?!敝x孤白喚醒沉思的顧青裳,道,“原來你真是來‘看’在下的?”
顧青裳為走神窘迫,掩飾道:“我還以為謝先生有話要說,正等著呢?!庇值溃爸x先生怎會傷得如此之重,又是誰刺殺你?”
“刑堂傅老以為我進讒,原是誤會,卻鑄此大錯?!敝x孤白三兩語把事說過,兩人默然許久。這時,門外侍衛走入,低聲吩咐幾句,那四名守在床邊的侍衛方才離開。
顧青裳頓覺輕松許多,問道:“謝先生有什么話不能說給他人知曉?”
“衡山告急,顧姑娘想回去了嗎?”謝孤白問。
顧青裳聽他提起衡山戰事,又是憂心,道:“我稍后就向沈掌門請辭。”
謝孤白又問:“顧姑娘想接尊師衣缽,執掌衡山?”
“是有這念想。”顧青裳道,“正跟茅副掌學習?!?
謝孤白默然半晌,道:“李掌門不會讓你繼位,你也接不了。”
顧青裳聽他當面直,雖覺掌門之位競逐激烈,自已未必有舍我其誰的自信,但師父正當盛年,自已仍在學習,三五年后,甚或十年后,怎知鹿死誰手?當下只覺被謝孤白小覷。若在平時,她定當反唇相譏,但看謝孤白受傷,忍下一口氣,道:“師父自有打算。兩個師弟都挺聰明,衡山也有其他年輕雋才,不是非我不可?!?
“李掌門若想讓你角逐大位,就不會派你來青城?!敝x孤白說道。
“我知道師父的意思。”顧青裳回道,“我也不是事事遵照師父安排?!?
“例如拔劍自刎嗎?”
顧青裳臉一紅,霍然起身,指著謝孤白就要頂撞,終究沒罵出口,把那口悶氣在胸中轉了又轉,壓了又壓,好半晌,“呼”的吐出口氣來,本還想刺謝孤白幾句,又想自已來青城求援,得罪人家心腹好友,要惹誰不痛快?只是自已把謝孤白當朋友,卻無端惹來譏嘲。
心思百轉千折,終究忍住,顧青裳道:“人各有志,即便師父也不能奪我志向?!?
她正思索找個借口告辭,謝孤白問:“顧姑娘回衡山能幫李掌門什么?”
“我雖然功夫不如小妹,也不是不能上戰場。”顧青裳反詰,“謝先生以為我是嬌滴滴的姑娘?”
“李掌門不會讓你上戰場。”
不用謝孤白提醒,顧青裳也清楚,師父對自已保護多于磨練,她也隱然覺得師父不會讓自已上前線,太危險,這一想更覺師恩深重,自已即便死也得周護師父與衡山。
“顧姑娘在青城還是有些份量的,李掌門要留著你與青城往來。”
因著重傷之故,謝孤白話音微弱,這聲音太細了,細得像針似的,從顧青裳耳朵扎進心底。
顧青裳跳了起來,大聲道:“這是什么意思?”
門外的四名侍衛即刻警戒,連夏厲君也望向這邊。四名侍衛同時上前,謝孤白虛弱地抬手示意無事,四人方才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