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聲嘶力竭,可她身邊的嬤嬤卻無動于衷。
她猛地扭頭,看跟了她近十年的人,斥責道:“你敢背叛哀家?”
嬤嬤立刻跪下,“太后娘娘息怒,老奴只是不想看著您一錯再錯了......”
嬤嬤抹去眼淚,苦口婆心道:“太后娘娘,您就聽陛下的吧,收手吧!陛下宅心仁厚,不會和您計較這些.......”
“啪”。
一聲脆響過后嬤嬤整個人歪倒在一旁,捂著臉不敢再說話。
“吃里扒外的東西!枉廢哀家這么多年對你的好,你真叫哀家失望!”
緊接著,她才抬眸看向文帝,冷笑道:“連哀家身邊最得力的人都收買了,皇帝為了殺哀家,可真是費盡心思。”
文帝搖頭:“朕,并不想殺你。”
他的記憶中,先帝是個仁慈的君主,得知自己大限將至,把后宮所有的妃嬪都妥善安置好了。
對于當年救自己一命的太后,他尤其叮囑,一定要善待。
雖說此事是從前文帝所答應的,可現在她是文帝,是一國之君,就該金口玉地履行承諾。
況且,讓她活著,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你不想殺哀家?”
太后狂笑過后,輕蔑地坐了回去:“不是你不想,而是你殺不了哀家吧!”
“哀家可是有先帝遺護身,就你手上所謂的證據,想要治哀家的罪?”
“皇帝,你不覺得太荒謬了嗎?”
文帝似乎一點都不為她的話而生氣,只不咸不淡說了一句:“朕,給你兩條路選。”
“其一,你自己下道懿旨,即刻啟程去寂照庵清修,永遠都不再回來。”
太后震怒:“你休想!”
文帝慢條斯理道:“其二,朕現在就派人,去殺了鄭映萱。”
壽康宮中,忽然寂靜一片。
本滿心怒火的太后,看著文帝眼底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抓著帕子的手驟然收緊。
“此事,和映萱何干!”
“怎么沒有關系?”
謝諶再次從懷里掏出一張寫滿供詞、且畫過押的證詞,攤開后放在太后面前。
“太后貴人多忘事,想必忘記了十九前你做下的那樁瞞天過海的大事吧。”
謝諶的嘴角噙著一絲陰冷的笑意:“你假借去寂照庵為陛下祈福,實則是懷了身孕,到寂照庵去將你和鄭秋實暗度成倉所得的孽種生下來。”
“這一趟去寂照庵,太后足足為陛下祈福了近一年之久,以至于太后回京后,陛下看到面容憔悴的你,心疼至極。”
“他哪里能知道,你之所以會面容憔悴,是因為生下鄭映萱時差點難產死在寂照庵中......”
“住口!你給哀家住口!”
謝諶冷聲笑道:“這份供詞是當時寂照庵的主持親自寫下的,太后若是覺得不夠有說服力,微臣這里還有從你派去的殺手手下僥幸活命的接生婆的供詞......”
“哀家說了,住口!”
太后怒急之下,抄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向謝諶。
謝諶輕而易舉地側開身子,躲了過去。
壽康宮中,再次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文帝閉目養神,好似一點都不著急。
謝諶嘴角掛著三分淺笑,垂眸品茶。
太后死死捏住手上的供詞,面色猙獰。
花玲瓏咽了咽口水,忽然發現,自己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
她本來就對自己的生死嚇得夜里都不敢閉眼睡覺。
現下,又一次性知道了太后那么多秘密......
她,該不會被滅口吧?
花玲瓏瑟縮著脖子,盡量讓自己的存在感低一些,再低一些......
“你是,何時知道這些的?”
只這片刻的時間,太后的聲音卻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樣。
她有些脫離地用手肘支撐在桌面上,歪歪斜斜地看著下首位置的人。
這個只比她小不過十歲的男子,終于長成了她最不想見到的樣子。
按照這些年來文帝的習慣,如果他早早拿到這些證據,豈會容忍她在后宮這么多年,卻無所作為?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些證據都是他不久前才得到的。
文帝起身,雙手負后:“這些,你沒有必要知道。”
盯著眼前的皇帝看了許久,太后終于發現了端倪:“皇帝,你變了。”
以前的文帝,易怒暴躁,且很好糊弄。
可是現在的文帝,卻狡猾得如同成了精的老狐貍,且比從前要仁慈不少......
“你變得,不像你了。”
文帝面無表情,可跟著他一起起身的花玲瓏卻猛地在心里用力點頭。
她真的很想大喊:太后,你沒有看錯,從前的文帝早就死了!現在的文帝是個冒牌貨,是假的!
可她不敢。
她怕自己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會被文帝身邊的暗衛一刀抹了脖子......
“怎么?”文帝輕輕抬起眼皮,從容不迫,“太后不想去寂照庵清修,想讓朕賜死你?”
“你!”
太后氣得咬牙切齒,偏偏一點辦法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