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毓自然也不是傻的,更因為上一世姨母曾有過的流落青樓的經歷而對這樣一個所在反感至極。瞧著朱慶涵一路上笑的越發賊兮兮,又隱隱聽到胡同那邊有女子的調笑聲傳來,不覺停下腳步:
“咱們回去吧。”
“啊?”朱慶涵嘴角耐人尋味的笑意一下僵住——本來想著自己這兄弟定然還是童子雞呢,而且實在太想看到自來處變不驚的陳毓待會兒見到那些花枝招展纏上來的女人時會是怎樣驚恐的模樣,這才想要給對方來個出其不意,卻不料這還沒進去呢,就被識破了。
卻是扯著陳毓的胳膊,臉上依舊是賤兮兮的笑,索性打開窗戶說亮話:
“怎么,兄弟你不想去玩玩兒?都說一起玩過女人的兄弟才是好兄弟,阿毓你——”
下面的話卻說不出來了,卻是陳毓的兩只眼睛全都寫著同樣的一個詞,那就是,幼稚。
堂堂四品大理寺少卿、被那些犯人視為活閻王一般的朱小侯爺還是第一次這么窘。
只是朱慶涵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惡作劇的后果卻遠不止被好兄弟給鄙棄——
朱小侯爺想要拉著陳毓去逛青樓的消息很快被送到了成弈的案頭。直把個成弈給氣的火冒三丈,之后連著三天把朱慶涵宣到國公府來練手。
話說朱小侯爺這輩子最服的也是最怕的就是自己這成大哥啊,那真是每次見了,比自己親爹面前都聽話、都乖巧。
饒是如此,依舊被連著操練了三天,除了一張臉不疼,全身上下都好像要散了架般,卻愣是到最后依舊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會刺激到這鐵面的黑面神大哥。
還是直到陳、成兩家訂婚的消息傳來,朱慶涵才欲哭無淚的明白了自己遭罪的根源在哪兒……
當然虧得陳毓沒跟他進去,不然,朱慶涵不定還要凄慘多少倍,至于陳毓,真敢進去的話,下場指不定比朱慶涵還要慘。
這會兒看陳毓慢悠悠轉身往外走,朱慶涵只得垂頭喪氣的跟上,走了幾步,心情卻又好起來——
即便已是做到了大理寺少卿,爹爹每次還拍桌子罵自己鎮日里只知道結交些紈绔罷了,這會兒倒叫他看看,自己這兄弟怎樣——
文采武略樣樣精通,怎么說都給自己長臉啊。還有這傲嬌的性子,嘖嘖,怎么瞧怎么對胃口。
這樣想著,竟是再次神采飛揚,索性摟了陳毓的肩,當然發現摟起來有些艱難時,只得又悻悻的放下胳膊:
“可是你自己不去的,真等娶了媳婦兒,有個母老虎管著你,到時候可別后悔……”
娶媳婦兒?陳毓腳下微微一凝。隨著年歲漸長,惦記自己婚事的人越來越多,可不知為何,每當聽人提到娶妻一事,陳毓腦海里都會閃現出小七睜著雙黑溜溜的眼睛盯著自己瞧的模樣,三年過去了,那雙眼睛不但沒有模糊,反是越來越清晰。
正自發呆,忽然瞧見前面的酒樓處似是有人影一閃,陳毓腦袋頓時“轟”的一聲,那個人影,怎么那么像小七?
竟是甩下身后依舊喋喋不休的朱慶涵,拔腿大踏步往那處人來人往的熱鬧酒樓而去。
得月樓?朱慶涵怔了下,神情便有些扭曲——這得月樓可不正是成家的產業?里面用的廚子全是宮里放出來的資深御廚,因此那食物自然不是一般的好吃,可朱慶涵卻很少來吃。
倒不是不想來,而是不敢來。
對于大哥成弈,還是放在心里默默崇拜就好,真是見了面,朱慶涵都頗不自在,那種情形下,自然再好吃的飯菜都會變得沒滋沒味兒。
卻不料自己這兄弟倒是個精的,街上這么多酒樓,他還就一眼瞄上了得月樓。
罷了,既是給陳毓接風,也委實屬這得月樓最好。
忙也快步跟上去。
那邊陳毓卻已是被人攔住——
因著近日內眾多舉子涌入京城,各大酒樓生意都好的緊,什么同年同窗、故人之子都紛紛定好位子給人接風,尤其是得月樓,根本早在半個月前所有席位就全都預定了出去。
除了幾個給特定人物留著的包廂,其他的根本就連一個位子都沒有了。
“公子,我們這里沒有座位了,公子想品嘗小店的飯食,不妨換個日子——”那小二也是個能說會道的,竟是無論如何不許陳毓進去。
“我找人,只進去看一番,沒有我找的那個人,馬上就走。”陳毓只覺一顆心仿佛被放在油里煎一般,三年了,除了在夢里,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似小七的背影,雖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可陳毓還是想要看一下。
沒想到陳毓如此油鹽不進,那小二也有些不開心了——開玩笑,得月樓可是成國公府的產業,從建好后又怕過誰來?當然,有成國公府這棵大樹罩著,便是王孫貴族,等閑也不敢在這里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