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媽媽住在城郊的群租房,因為這里租金便宜,雖然離我學校有點遠,但對我們來說已經最好不過了。
三十幾平米的房間,好在還有一個浴室,也就兩張床,媽媽是愛干凈的人,一直把房間收拾的很整潔,雖然我們是兩個人,卻總有家的感覺。
吃了晚飯,媽媽就去上班了,留下我一個人,打開書本,卻沒有心思去看,腦子里最近總是閃現著一個人的身影,一個讓我咬牙切齒的人。
“小子,以后別讓我在學校里看到你,不然打廢你。”這是我住院前記得的最后一句話,然后整個腦袋就嗡的一下,之后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而說這句話的人,叫韓雷,在我們年級是霸王級別的存在,是個混子,我就曾經親眼看見過他沖進某個教室毆打學生,從心底來說,我很怕他。
這事情后來被學校知道了,韓雷受到了處分,而這個也是他找我滋事的唯一原因,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是避著他走的。
他說,是我去學校告的他,是來給我個教訓的,我記得當時是六個人圍毆的我,我只是抱著腦袋在地上蜷縮著,全身上下竟然沒有感覺,好像麻木一樣,直到最后被一根鋼管擊中頭部,溫熱的液體順著頭發流下來,再漸漸地失去了意識。
而最可笑的是,大街上那么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攔,想到這,我不禁是拳頭緊了緊,我的確恨,可是現實卻完全讓我落敗,只得苦笑著搖搖頭。
這一刻,我忽然有種想爛醉一場的感覺,聽說,那樣就不會多想。
心頭很是壓抑,索性便出去走走。
已經是的城郊很是闌珊,偶爾是幾個下班回家的民工,拖著疲憊的身體,空氣中散發著汗液味道。還有三兩成群出沒的年輕人,高聲喧歌,樂狂逍遙,展現著屬于他們年紀的輕狂,無拘無束。
行走在昏黃的路燈下,目光掃過從身邊走過的一群群人,我忽然覺得自己是那么蒼老,他們的年少輕狂,我似乎從未有過,望著他們勾肩搭背的身影,我竟然有點羨慕。
十八歲的我,花樣年華,卻活得像八十歲一樣疲憊,我抬頭仰望星穹,點點繁星如水,卻看不見屬于我的那顆星,而我的迷惘,在這一刻卻是越來越深。
是否應該改變自己?要么狠要么懦弱?人善被人欺,這一刻,所有不屑的目光在我心頭盤旋,逐漸清晰,刺進心房。
“嘭!”我一拳狠狠砸在路燈桿子上,血液順著路燈桿流下來,拉成一條線,我發誓,我不會再那么懦弱,我發誓,一定要讓媽媽過得好。
而就在我轉身想要回家的時候,身后卻是響起了聲音,我做夢都記得的音調:“吆喝,這不是咱們的大學生么,出院了啊,咋地,牛逼了哈?”
我沒有轉身就知道說話的人是韓雷,他身邊還有五個人,我都記得正是那天圍毆我的幾個人,他們幾個一上來就將我圍住了。
這一刻,我忽然有種怯場,有些畏懼,他們站在我面前,我總感覺到心慌,連聲音都有些顫:“你好,韓雷。”
我盡量保持著最穩定的語調,不高不低,甚至到了卑躬屈膝的地步,先前什么豪情壯志瞬間都灰飛煙滅。
但是韓雷卻是“啪”的一巴掌就甩在我臉上,罵道,碼的跟老子面前耍狠是吧?我草,牛逼的很嘛!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么,我的手還在滴血,一點點的從體外墜落,和我的尊嚴一樣,被踐踏。
“我我,沒有。”他一巴掌很力大,我整個耳膜都在嗡鳴,我不斷向后退,卻被其他幾人擋住了,而韓雷卻是步步跟進。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被韓雷朝著肚子直踹了一腳,我整個人就直接捂著肚子趴在了地上,腹腔之間,翻江倒海的疼痛幾乎讓我麻木,至于他再說的什么,我也沒聽見。
或許他是在罵我,以高傲的姿態俯瞰著我這弱小的生靈,這一刻,我忽然有一絲清醒,手指觸摸到了什么,感知告訴我,那是一塊磚頭,接下來的事情,連我自己都呆了。
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拾起來磚頭就朝著站在我前的韓雷砸了過去。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