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軒轉頭,剛好看到朱韻的笑。
當然,她不是對他笑。
她是沖著成績單上某一欄分數笑的。
《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期末卷面,九十七分。
少三分,沒所謂,畢竟世界不完美。
她腦海中浮現出某狀元冷光下牛逼閃閃的臉,于是笑意更濃了。
等她回過神,發現王宇軒有些怔然地看著她。
她問:“怎么?”
王宇軒搖搖頭,“沒什么。”他移開視線,看向旁邊的書柜,但很快又轉回頭。
“朱妹。”
“嗯?”
“我夸你一句行么?”
“夸吧。”
“我怕你驕傲。”
“那別說了。”
“可我忍不住啊。”
“……”
朱韻扣上電腦。
王宇軒忽然道:“你變漂亮了。”
朱韻一頓,隨即挑眉,“是么?”
王宇軒:“你看,我就說怕你驕傲。”
朱韻聳聳肩,王宇軒不再開玩笑,問道:“劉姨有讓你出國的意思,你自己覺得呢?”
“還沒想過。”
“到時現想就來不及了,如果有打算一定得盡早準備。不要偏科,但專業課得突出,最好能在一些有分量的刊物上發表文章,這個我有些渠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
朱韻撓撓臉,“我不是理論派,不喜歡搞文章。”
“實踐派也行,多參加大型比賽,越多活動越好。”王宇軒說,“我是搞金融的,對你們計算機不了解,不過想來也差不多,等我回去幫你——”
“停。”朱韻提醒他,“我大一還沒念完呢……”
王宇軒看看她,笑了。
“也對,還是個小孩呢。不過還是要盡早打算,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你可以留校當政教老師了。
“國外生活辛苦么?”朱韻試圖轉移話題。
王宇軒搖頭,若有所思地說:“認清自己就不苦。”
“什么意思?”
王宇軒說:“外面花花天地,很容易迷了眼。很多人放棄自我,耗費時間追求那些不屬于他們的生活。我出去快六年了,見過太多這樣的人。”
“不過也沒辦法。”他又說,“國外同胞少,為了融入新社會,得到認同,肯定要放棄點什么。小到一些習慣,大到價值觀。跟你說實話,我現在都忍著呢。”
朱韻:“忍什么?”
王宇軒半開玩笑地說:“忍著不往話里加英文唄。”
朱韻笑了笑。
九點半,江琳來叫王宇軒。
“準備走了!”
母親與江琳約定了下次聚會的時間,大年初七。
“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給小宇多補補,看著都瘦了。”母親給人送到院門口,又說,“小宇,跟朱韻留聯系方式了嗎?”
王宇軒:“必須留了。”
“以后她要有什么不懂的,就麻煩你幫忙了啊,你可別覺得煩。”
王宇軒咧嘴看向朱韻。
“我就喜歡煩,你記得使勁煩我啊朱妹!”
朱韻:“……”
將人送走,母親拉著朱韻的手。
“哎呦,可給媽媽想壞了,快進屋。”
在母親跟她談心之前,朱韻先去樓上搬來電腦。
“媽,你看。”
期末成績單,朱韻四科滿分,總成績全班第二。
母親萬分欣喜,叫她父親也來。
“看孩子期末成績。”
朱光益看了一眼,氣定神閑地說:“不錯,還有上升空間。”
朱韻嗯了一聲。
母親推了推父親,“你別給孩子太大壓力!”
成績單簡直就是神符,有它壓陣,談話進行得無比順利。
“你早點休息,明早媽媽帶你去商場買衣服,馬上就過年了,你回來得太晚了。”
朱韻回到自己房間洗了個澡。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后掏出手機,給李峋發了一條短信。
內容很簡潔,一句話——
“我馬克思九十七。”
幾秒鐘后,李峋回復——
“為什么比我還高?”
朱韻笑。
她不回復,把臉埋在軟軟的枕頭里,怕笑得聲太大。
月上梢頭,觀人似水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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