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每個人的名字是親人最真摯的祝福，我們路家自然也不例外。當時為了給這個小崽子起名，一夜之間我頭發都又白了不少。翻了好多字典，還專門托朋友請了大師來挑，開了幾次家庭會議，最后還拍板決定，可算是做足了功夫。”

老人做出一副得意揚揚的表情，彰顯出他對孫子的疼愛。

顧百川被吊起了胃口，眼角微彎，滿臉寫著好奇。

“最后決定叫什么？”

“路謹行。”

老人臉上被自豪占滿，習慣性地想去摸自己的胡須，卻只觸碰到了光溜溜的下巴，悻悻地收回了手。

“你別看這個名字看起來普通，實際上也包含了我們的美好祝愿。我們路家雖然還算混得可以，但我們的愿望也很簡單。只要他一輩子謹慎行，能夠平平安安就好。”

“這小崽子甚至還給自己起了個小名呢。我們每次抱著他教他喊自己的名字，他卻只學會了把路叫成洛。后來我們索性也都叫他洛洛了。”

“每當我們喊他洛洛的時候，他都會笑個不停。”

他說著說著，突然陷入一陣沉默，面色逐漸變得低沉，先前的快樂恍若曇花一現，不復存在。

“后來呢？”顧百川放低了聲音。

“后來，跟仇家有些過節，竟然買通下人偷走了我的寶貝孫子。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找了這么多年，費盡心機，都還沒有找到。”

“那時，他才一歲。才一歲啊！”老人突然暴怒，整個人都恨不得跳起來，變得十分激動，“大冬天的就這么把他抱走了。萬一在路上，餓了渴了凍著了，該怎么辦？”

“在我們家眾星捧月，所有人都圍著這一個寶貝轉，可在外呢？不敢想過的是什么苦日子。”

如果他手里有把刀，怕是拼了老命也要將那人碎尸萬段。

眼前的老人此刻顯得更加蒼老，緩緩地低下了頭，眼眶微紅：“如果那時，我要是再多警惕些就好了……”

聲音越來越低沉，充滿了自責與內疚，顧百川不由得也被他感染。

心里卻開始羨慕起那人來。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否也會像他們這樣疼愛自己，還是會和顧家父母一樣只把自己當做吸血的工具。

他們知道自己還活著嗎？亦或者是，知道也并不想花心思來找。說不定有了別的孩子，就逐漸將自己淡忘。

兩人就這樣默契地沉默了許久，各自懷揣著心事。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也謝謝你啊小伙子，能夠聽我這個糟老頭子說這么多。”老人恍若大夢初醒，瞬間從痛苦中抽離，拍了拍他的肩膀。

見老人一副要離開的架勢，顧百川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您家里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家，這么冷的天為什么要穿成這樣？”眼神忍不住直往老人身上的補丁瞟，“您家里人不會出來找你嗎？”

路老爺子面對他直白的發問，并沒有因此感到冒犯而生氣，反而覺得他有些率真的可愛。

“這樣做當然是為了掩人耳目，免得很快就被抓回去。小伙子放心好了，老爺子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體格好著呢。每天早上都會去跑步，冬天還會去冬泳，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這種天氣還難不倒我。”

“就是因為兒子兒媳兩個人太喜歡操心了，這些年為了找我孫子，花費了不少人力財力。他們兩個看我年紀大了，不想讓我勞累，早就明令禁止我找孫子，今天也是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顧百川被他這副老頑童的模樣逗笑，心情隨之也轉晴了不少。

路老爺子看眼前這年輕人終于放松了一些，主動發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