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驚喜,展天行和殷蘭瓷都很意外,因?yàn)檎炎痔^正氣,絕對不像是殷侯會取出來的名字。
實(shí)際上,殷侯取名字的時候,也絕對沒想到以后要讓外孫做個一身正氣的大俠,只是覺得這小孩兒笑起來特別開心、坦蕩,一個“昭”字就蹦了出來。也想起了過世的葉子矜,記得她曾經(jīng)說過一些話,殷侯始終沒搞明白其中含義的話。
記得當(dāng)時也是中秋,蕭索的秋日白天竟然出了個大太陽,于是子衿就抱著一只小貓,在院子里一棵杏花樹下坐著,從白天圓滾滾的太陽,一直看到晚上圓滾滾的月亮。
當(dāng)時,殷侯在后院喝酒,就聽子衿突然說,“你猜,如果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天地會變成什么樣子?”
殷侯拿著酒壺靠著塌,抬頭看她,覺得是小姑娘想法,就隨口附和了一句,“會很悶吧。”
葉子矜笑了,趴在他手邊瞧他,“無論如何,太陽和月亮總是會出來的,是吧?”
殷侯點(diǎn)頭,“嗯。”
這時,葉子矜的手指忽然伸上來,輕輕撫摸殷侯的黑發(fā),低聲說,“只要月亮和太陽都在,就還有希望。”
殷侯當(dāng)時聽她說話跟交代遺似的,有些怪怪,于是就問,“怎么這樣說話?”
葉子矜給了他個之后在展昭臉上才能找到痕跡的美好笑容,說,“你會長命百歲的,有日與月常伴左右,幸福一生。”
當(dāng)時,殷侯不知道為什么,腦袋里就蹦出來了一個“昭”字,這種感覺,一直銘記至今。
展昭出生以后的日子,殷侯每天都賴在大宅里,啥也不干,就是陪著他家可愛的外孫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二十四孝外公隨傳隨到,寵得家里人都看不下去了。也因此,十個月就會滿地跑的小展昭,第一聲會叫的就是“外公!”
殷侯實(shí)在是中意這個小娃,第一,長相討喜,怎么看怎么順眼。第二,小展昭愛笑,幾乎從來不哭,小時候走路不穩(wěn)摔倒了,也是坐在地上笑嘻嘻揉屁股,一點(diǎn)都不難帶。第三,沒脾氣,對人友善,無論什么人逗他,都不跟人著急。
殷侯就納悶他殷家怎么就出了朵奇葩,脾氣這么好?可漸漸他又發(fā)現(xiàn),展昭也不是完全沒脾氣的小孩兒。比如說看到大狗追小狗,小展昭立刻拿根小棍去幫著小狗攆走大狗,那樣子特英勇。又比如說喂他吃個桔子,他非要執(zhí)拗地先把桔子塞進(jìn)殷侯嘴里,怎么說呢,也太招人疼愛了點(diǎn)。
從小就十分聰明機(jī)靈的小展昭學(xué)武十分有天分,跟只小貓崽似的活潑好動,天魔宮一眾大魔頭小魔頭每天圍著他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跟進(jìn)跟出。相比起活潑的展昭,展皓年歲大,也陰沉一些,很小就跟著展天行學(xué)做買賣,不怎愛說話,對展昭除外,十分寵愛。殷侯當(dāng)然不想讓這孩子覺得不是親生的就不疼他了,也跟他套過近乎。不過當(dāng)時展皓莫名奇妙來了句,“您好好疼昭兒也是一樣的,我沒這方面需要。”
殷侯當(dāng)時就覺得這孩子有點(diǎn)可怕,特別是看他眼睛里好似有很多秘密,相比起他的年齡,似乎老了十幾二十歲。
展昭三歲左右,殷侯就盤算著收他當(dāng)徒弟了。
由于小展昭骨骼清奇,所以殷侯第一手教他的就是輕功。說來也邪門,展昭剛學(xué)了一兩天,就能追著院子里的小貓滿墻飛了,殷侯就知道自個兒可算真有接班人了,展昭的天分比他娘還高!
不過有一點(diǎn)比較氣悶,就是展天行這個做爹的,要讓展昭念書識字不說,還從小給他灌輸什么行俠仗義的大道理,聽得殷侯很不爽,得想個什么法子把這小寶貝兒拐走,然后灌輸他他娘小時候沒堅(jiān)持到底的魔性,以后變個小魔頭逍遙江湖多好,別整天行俠仗義什么的,江湖正派一多半都是偽君子。
殷侯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有一天,正巧殷蘭瓷和展天行都出門了,于是殷侯偷偷抱起展昭,溜走了。
展昭被殷侯帶進(jìn)了天魔宮,這回天魔宮一眾大小魔頭可樂開了鍋了。一開始,眾人都怕嚇著這小寶貝,畢竟天魔宮里頭大大小小魔頭長得基本都奇形怪狀,所以一個兩個遮遮掩掩的。
不過有趣的是小展昭見人長得越怪越喜歡,天魔宮有兩個長得特別巨大特別丑的大胖子,別號叫哼哈二將的,兩人跟鵪鶉那么趴著,任憑白凈可愛的小娃趴在他們身上,樣子看起來很喜感。
沒幾天,殷蘭瓷就殺上山來了,殷侯以為女兒要來搶外孫,不料殷蘭瓷聽說殷侯想手把手教展昭功夫,倒是覺得不錯,就囑咐了展昭幾句,于是離開了。臨走跟殷侯約好,逢年過節(jié)要和展昭回家過,她和展天行想兒子了也要接回去住兩天,其他時間,練功和念書為主,就交給天魔宮了。
于是,得到了女兒允許,殷侯帶著天魔宮一大幫人,開始“悉心教導(dǎo)”這位未來的魔教接班人。
可沒想到的是,殷蘭瓷隨口的幾句囑咐,壞了殷侯的全盤計(jì)劃。
殷蘭瓷說的,就是當(dāng)年展天行告訴她的那番話,要讓天魔宮的老頭老太太們有個好結(jié)果,就要多做善好事,積善行德。展昭和他娘一樣,將這句話記住了,記到了骨頭里。
展昭學(xué)功夫好順利,殷侯教什么他會什么,各個老魔頭也將各自看家本領(lǐng)都教給他,因此他小小年紀(jì),武功就是博大精深。且此子心無旁騖十分豁達(dá),因此練功從來不鉆牛角尖,悟性驚人。可有一點(diǎn),讓眾人很納悶也很郁悶,因?yàn)檎拐褵o論怎么學(xué),就是學(xué)不壞!
殷侯天天跟在小外孫屁股后邊觀察,以前吧,他記得殷蘭瓷也那么點(diǎn)兒大的時候。重三在池塘邊喂魚腳下一滑,好不容易站穩(wěn)了,殷蘭瓷就伸出手指頭戳他一下,隨后就聽到“噗通”一聲,重三變成了落湯雞,殷蘭瓷高興地在岸上拍手。
可如今重三再在湖邊滑了一下,小展昭飛奔過去拉住。他再學(xué)功夫快也才幾歲而已,重三三兄弟連一塊兒得多重,于是展昭隨著他的三位“小三叔”一起掉進(jìn)河里。當(dāng)然了,三兄弟六只手托著這小寶貝舉到半空,以免被淹著。
展昭不止心腸好,還愛管個閑事,哪兒有些什么不公平,他就看不過眼了,喜歡上去半忙。
天魔宮老頭老太太們喜歡吵嘴,吵大了就容易翻臉,這時候,通常第一個蹦出來做和事老的,就是小展昭。
展昭從三歲開始練功,跟吳一禍等幾個天魔宮“大才子”學(xué)文,一直練上去,突飛猛進(jìn)。
但性格卻越來越好。
天魔宮每個魔頭就連門口掃地老伯的生辰他都記得,會細(xì)心給人準(zhǔn)備禮物,誰生病了他第一個看出來,見人就叫極有禮貌,斯斯文文從來不生氣,讓他干點(diǎn)兒什么吧,他只要能辦到的都全心全意去做,也不求回報。
殷侯越看越恨得牙癢癢,如果說一棵小樹苗,他閨女是長到一半歪了,那么他這個寶貝外孫從根上就是歪的!
當(dāng)然了,無論多“歪”,小展昭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可愛勁兒,還是成功征服了天魔宮一眾老怪物的心。
殷侯看著整個天魔宮群魔眼里儼然已經(jīng)沒了自己這個宮主,相反展昭的話就一呼百應(yīng),也開始自我反省,這估計(jì)是另一種“魔**?他外孫也是不簡單的。
就這樣,展昭順利地集百家之長還閱盡人間“怪胎”,成功地長到了十五歲,從一個人見人愛的娃娃,變成為了人見人愛的展姓少年。
十五歲生辰那年,殷侯將珍藏多年的絕世珍寶“巨闕”劍交給了展昭,并且傳授了他絕學(xué)“山海劍”,告訴展昭,功夫已經(jīng)學(xué)成,可以闖蕩江湖去了。
展昭臨走前,一眾魔頭咬著手絹眼淚汪汪跟著他不放。
紅九娘就替殷侯問,“昭昭啊,你之后闖蕩武林,想干什么呀?”
展昭想都沒想,“行俠仗義去啊。”
“轟”一聲,天魔宮群魔坐倒了一大片。
重三六只胳膊拉著展昭苦口婆心,“小祖宗,不要相信名門正派啊,江湖人就名門正派大俠豪客最坑爹了!”
展昭想了想,認(rèn)真,“放心吧,我會把天底下能做的好事都做了,你們要保重身體,等著壽終正寢啊!”
一眾魔頭當(dāng)時就都生出痛揍展天行一頓的心思,不過估計(jì)這么做了會被殷蘭瓷扒皮拆骨。
展昭瀟瀟灑灑地懷著“宏遠(yuǎn)”下山了,群魔默契地回頭看殷侯,那樣子可以跟蹤不?
天尊摸著下巴看著手里陸地凍前不久給他送來的一封信,上邊寫著的時辰正是這個時候據(jù)說這個時辰展昭下山,會碰到他的“有緣人”。
“唉。”殷侯嘆了口氣,一擺手,“不管他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反正以他的功夫和機(jī)靈勁兒,江湖群熊只能給他提個鞋,傷不到他。”說完,背著手溜溜達(dá)達(dá)往北,準(zhǔn)備找天尊去敘敘舊,好久沒碰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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