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口氣悶了一杯,眼也不眨。
太子輕笑了一聲,接過那酒壺給自個倒了一杯:“?一去七年,飽經西北風霜,這酒喝起來只怕是早已沒了滋味。”
對面的人低下頭來,露出一張與太子十分相似的臉。
只與太子的天生溫潤不同,那張臉更加地硬朗,線條分明,五官自然不用多說,天生的?位者,兩人的眉眼無一不是精雕玉琢的。
只眼神不像,渾身的??勢也不像。
太子的這張臉,更加溫和些,哪怕是眼神沒溫度,但那張臉看?第一眼,就是玉,就是雅。
而這人,五官分明是十分相似,但又可以說是無處都不像。
不知是西北的冷風吹的,還是殺多了人,可那張臉哪怕是笑著的,卻依舊還是帶著戾氣。像是翱翔的鷹。
“西北的那些烈酒吃多了,是有些沒滋味。”那人放下酒杯,直接掀開酒壺灌了,一酒壺下去跟喝水似的,驚得王全站在身側,眼睛都瞪直了。
“下去。”太子皺著眉??有些不悅,王全立馬垂下腦袋才知自己冒犯了。
他收回托盤起身要走,還沒扭頭身側的太子又問:“讓你傳的話?傳到了嗎?”
“傳到了。”王全點頭,想了想,又湊在他耳側小聲兒道:“玉小主還等著殿下您一同用晚膳呢。”
太子面無表情,只眸中的冷意卻是淡了一些。
他重新揮手,王全再也不敢多留。
對面的人卻是傳來一聲爽朗的笑,骨結分明的手落在桌面上,空了的酒壺放了下來:“誰啊,是你搶了??鴛鴦,要送出去的那位?”
太子可沒順著他的話回。
舉起茶盞:“?千里迢迢帶回京,不是特意送給??的?”恒親王又沒娶親,哪用得著?么鴛鴦。
陳珩低下頭,噗嗤笑了起來:“改日讓??見見?”
“不用。”太子搖頭,眼睛又落在他身上,黑色的勁裝下,還披了一件貂皮大氅:“人都出了西北了,還沒適應?”
六月的天,?面燥熱,一身大氅披在身?,卻是絲毫不見熱汗。
骨節分明的手拉了拉領口,搖頭輕笑,蓋的卻越發嚴實了:“這皮子可是我親手獵的,今年再不穿明年可就過時了。”
他似是有些醉了,指尖摸著那酒壺,仰頭又灌了一大口。
“宮門快關了,?不能留宿宮中。”
恒親王果真是醉了,頭往下搭在桌案?:“那……那就住在你書房,明日我再翻宮墻出去。”
太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隨后起身出門。
王全跟在身后,關門之前往里看了一眼,恒親王倒在書案?,像是睡著了。他收回眼神后,默默地關上了門。
跟在太子身后,面帶著笑意小聲兒道:“這么多年了,恒親王與殿下還是與以往一樣,這么些年除了個子高了些,其余都沒怎么變。”
太子聽了這些,搖頭輕笑,捏著眉??朝前走著,腳步卻是未停。
有些東西,越是覺得沒變,便越是變了。
人心更是如此,掩飾太平,修補裂痕,其實不過是惦記著少時那些好,但終究誰也回不去。
“過一個時辰便去將他叫醒,酒醒了就送他出宮。”
陛下未曾留宿,?男不可留在宮中,如今宮門已經下了匙,只能讓他自個翻.墻了。
王全跟在身后,點頭:“是。”
恒親王出去的時候才十六七,還沒開衙建府,如今一去西北七年回了家。
宮中倒是沒他的容身之處了。
低沉的聲音掩藏在黑夜中,修長的身影消失在一團光里。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