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條美姬起身離席,微不可聞的關門聲響了之后,渡邊徹在清野凜所在的方向,從被褥里爬出來。
身體全部出來后,他力竭似的趴在了地上。
滾燙的臉,貼在冰涼的地板上:
“嘶呀~”
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渡邊,沒事吧?”小泉青奈關心道。
“還活著。”渡邊徹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他稍稍挪了位置,剛才那一塊已經不夠冰了。
清野凜拿過自己的精裝書,慢條斯理地翻開: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躲起來,又沒做虧心事,還是說,你已經怕她怕成這樣了?”
“誰說我沒做虧心事?你忘了?美姬來的時候,我不正對你說情話嘛。”渡邊徹又翻了一個面。
這當然是胡扯。
試想,女朋友走進一間房間,結果看見自己的男朋友和三位漂亮女性坐在一個被里爐,玩的游戲,懲罰還十分曖昧——比如喂橘子。
一般女孩子見了,也肯定會生氣,更別說占有欲極強的九條美姬大小姐。
而她一旦生氣,可不是不理人那么簡單的事。
渡邊徹和清野凜也就算了,一個受皮肉之苦,晚上床上又會和好,一個無意義的口舌之爭。
但小泉青奈和晃子呢?這兩位“無辜”的老師,肯定要倒霉,很有可能離職。
“情話?少胡說八道。”清野凜不滿道。
“清野同學不就喜歡我這樣嗎?”渡邊徹笑起來,從上往下,盯著她的表情看。
“你從哪看出來的?最多只能說不討厭。”
“很經典的回答!我從書上看到過,女孩子的不討厭,其實就是喜歡。”
“渡邊同學,少看莫名其妙的書,你精神本來就不正常,我怕你真的會有住進精神病院的一天。”
“害羞了?不過沒關系,清野同學這樣的說法方式,我也很喜歡。”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治好你自以為是的病?”
“讓我摸一下你的腿?感覺會又很有效果。”
“這還是算了,你繼續病著吧。”清野凜想也沒想地拒絕了。
“又不是小孩子了,事到如今和我扭捏什么啊!”
“閉嘴。”
“好的。”
兩人‘開始的突兀、一唱一和、節奏快、結束的莫名其妙’的對話,根本沒有第三人插嘴的余地。
看著這樣的他們,小泉青奈想起很久之前的事。
其實也沒有多久,大概今年春天結束,夏天快要開始的時候。
她請但是關系惡劣的兩人,幫忙輔導需要補考的學生,作為答謝,請他們吃了烤肉。
在烤肉店,面對爭吵的兩人,她說了‘你們一定會成為朋友,說不定還能成為比朋友更親密的戰友關系’的話。
現在,真的變得親密了,雖然不是戰友,是情人。
小泉青奈有些感慨?笑著對兩人說:“你們兩關系變得很好了呢。”
“不是很好?是非常好,清野同學可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渡邊徹往前移動一張臉的距離,把臉貼在新的地面。
“那個我喜歡我喜歡我好喜歡的久美子呢?”清野凜手指捏著頁腳?視線依舊落在書上。
渡邊徹一時間有些無話可說:“......我是這樣給你介紹她的?”
“你們不是還用line在聊天嗎?剛才九條同學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找你的吧?”
“我和久美子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對她的喜歡只是普通的喜歡,如果真是‘我喜歡我喜歡我好喜歡的久美子’的關系,我怎么敢把手機隨便亂丟。”
“你的意思,對我的喜歡不普通?”
“那當然是.......保密事項。”
“反應挺快。”清野凜稱贊。
“謝謝夸獎。”渡邊徹謙虛。
反應不快早死了。
“話說回來?渡邊你很有經驗的樣子,這種事沒少做吧?”晃子吃著屬于勝利者的四個橘子,取笑道。
“什么有經驗!”
被爐內的一個小時?向來善于總結的渡邊徹?深刻反思了無數次。
他說:“就是因為沒經驗?所以才會第一時間選擇鉆被爐,差點熱死我!”
晃子和小泉青奈吃吃笑起來?盡管25歲,但兩人的笑聲一如少女般動聽。
“吃橘子?補補水分。”小泉青奈遞了一顆橘子給他。
“謝謝老師。”渡邊徹沒吃?而是把表皮冰涼的橘子,放在側臉上。
休息了好一會兒,等身上汗干了,臉部不燙了,他才慢悠悠坐起來。
“我打算回去洗澡,身上全是汗。”他視線轉向正在看書的清野凜,“你走不走?”
“嗯,那我也告辭了。”清野凜從被爐里起身,優雅地整理白裙上的褶皺。
渡邊徹把端了一小時茶一口喝完,拿上《追憶似水年華》和橘子。
小泉青奈送兩人到門口。
“現在的小孩子真厲害!”晃子開始剝第三顆橘子,“‘時間長、次數多、量大’這種詞都能說出口。”
小泉青奈坐進被爐,想到他們復雜的關系,蹙眉擔憂道:
“也不知道渡邊能瞞多久。”
“那小子咎由自取,誰讓他腳踏兩條船。”晃子往嘴里塞了瓣橘子,“青奈你溺愛他過頭了,說不定哪天他哀求你做他女朋友之一,你可能也會同意。”
“別胡說!我們是師生關系!”
“是是是,是親密的師生關系。不過話說回來,你說,九條美姬說的量大,到底有多大?幾湯匙?還是一試管?”
聽她這么說,小泉青奈腦海里下意識浮現出場景。
隨即,她無奈又羞赧地抱怨道:“晃子,能不能不要說這種事。”
“害羞什么,我們三個又不是沒有說過。”晃子不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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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小泉青奈所說,雪的確下大了,密密麻麻,撲面而來。
但因為沒有風,所以不算太冷。
兩人腳踩下去,鞋與雪摩擦,發出微弱的‘嘎吱’聲。
渡邊徹注視矗立在遠方的雪山,緩緩吐出一口氣。
白色的霧氣,如同一道緩緩搭建的橋梁,好像要一直修建到雪山上去。
清野凜如極光般清澈雙眸,看著他很久之后才吐完這口氣。
“很厲害。”她點點頭。
“我量大嘛。”說完,渡邊徹就后悔了,“抱歉,不該說這個。”
胡說八道歸胡說八道,對于清野凜,除了腿以外,他不想開其他下流玩笑。
“‘量大’到底是指什么?”清野凜問。
“你不知道?”渡邊徹驚訝地看著她。
清野凜視其為挑釁,她拂去肩上的長發,驕傲地說:
“向不如自己的人,詢問自己不知道的事,也是我聰明的地方之一。”
看著她那張和雪一樣白的小臉,比冬日晴空還要純凈的眼瞳,渡邊徹沒有解釋‘量大’的意思。
他伸手輕拍她的背:
“r桑,你墮落了。”
回到男生宿舍,頭頂和肩上已經鋪了一層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