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清瑤心口一陣陣發疼,年少時候自己對溫儀景喊打喊殺做過的那些事情排山倒海地涌了出來。
原來,阿娘在袁家一度待不下去,可是她和溫家求救,卻無人理會。
溫家是不肯出手援救,而她和哥哥卻是痛下殺手的始作俑者。
阿娘因此怨恨溫家父兄。
那么阿娘怨恨她嗎?
楊柳卻看著溫儀景不為所動的樣子,抽噎了一聲,繼續又說:
“你阿爹也是擔心你,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地位,想要什么樣的男人沒有,怎么竟是嫁給一個……”
話音落下,她一難盡地看向坐在輪椅上沒什么存在感的蕭玉京。
無數道目光落在身上,蕭玉京頓時間頭皮一陣陣發麻。
出事之后,一直都最不想見到的眼神,還是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時間,整個人身上再也見不著半分活人氣,眼中陰郁堆積,周身陰冷的氣息幾乎裹挾著青鸞墜入忘川之境。
溫儀景好整以暇等著楊柳繼續挑撥,卻沒想到竟會落在蕭玉京身上。
呼吸頓了一下,明媚面容上的笑意卻更深了,“是啊,挨兩巴掌算不得什么,長離,給本宮斷她一條腿。”
她后退了兩步,看著楊柳臉上慈愛的關心裂開,看著溫首陽一把摟住搖搖欲墜的楊柳往后退。
長離木著一張臉,提劍步步緊逼。
對上溫首陽神色復雜的目光,她溫柔地笑了,“哦不,斷溫白榆的,兩條。”
長離腳步停下。
蕭玉京的心臟卻驟然間狂跳不止。
在徹底沉浸到自己的世界之前,聽到太后娘娘溫柔似水的音調說出了冰凍三尺的辭。
他抬頭看向背對著自己的纖細身影。
她是借此對溫家人發難,還是想護著自己?
又或者,其實她覺得自己這雙腿讓她丟人了?
“阿景,你娘不是這個意思,你又何必故意嚇唬她。”溫榮似乎長出腦子,上前朝著溫儀景卑微的服軟,陪著笑臉,像是嗔怪自家淘氣的孩子。
溫儀景哈哈的大笑出聲,攤了攤手無辜極了,“看看,怎么都還當真了呢?我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一家人,我若是不惦記你們,怎么會讓人將你們護送入京,享受富貴?”
她仿佛真的開了一個玩笑,抬腳往里走去。
溫家四人卻是一身冷汗,兩股戰戰,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下一步該做些什么,只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阿景,之前坊間的傳都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我們從未如此想過。”堂屋里,楊柳緩了過來,卑微的和女兒解釋。
“剛才的事,也是阿娘口無遮攔。”楊柳姿態放得很低。
隨后抱歉地看向死氣沉沉的蕭玉京,猶豫了一下,開口,“玉京,你別和我一般見識,我也沒別的意思,既是阿景選了你,你二人便好好的。”
蕭玉京垂著眸子,一個眼神都沒給她,仿佛沒聽見她說了什么。
青鸞站在輪椅后面,卻覺得渾身不自在的很,時不時擔憂地看向自家主子。
溫儀景也沒搭話,視線掃過溫家四人,溫滄淵面色蒼白,氣血虛浮,其余三人倒是還好。
楊柳一胞三胎,歷經戰亂,真的還能有如今的氣色?
蕭玉京對她想要孩子一事的擔憂讓她心中模糊的猜測更加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