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jié)之人最重誓,更何況蕭無畏是拿列祖列宗來賭咒,其誓不可謂不重,單英自沒有不信的理兒,這便慎重其事地回了個禮,面色肅然地湊近了蕭無畏的身旁,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老朽察看過所有死者之遺骸,皆是一招斃殺,身上都僅有一道傷痕,足見賊眾對自己的身手有著絕對的自信,然,往往越是絕對自信之輩,一旦起了疑心,則必定方寸大亂,老朽之策便是針對賊子之心理而設,說穿了也很簡單,那就是設下個活死人的圈套,誘使賊子上鉤。”
“活死人么?唔。”蕭無畏本就是絕頂聰慧之輩,只一聽單英的話頭,便已猜到了單英的全盤算路,不過卻并沒有將話挑明,只是點了點頭,微笑著示意單英接著往下述說。
“殿下明鑒,老朽干了仵作多年,收拾過的尸骸不計其數(shù),確是知道些常人難以細查之事,據(jù)老朽所知,有極少數(shù)人的心是長在右側(cè),而不是常人那般偏左,故此,這等樣人胸口中刀往往并不致命,假死或有之,若搶救得宜,卻終究能活將過來,老朽之策便做在這上頭,殿下不妨假稱王東未死,將此事故意鬧大,一旦消息傳揚開去,賊子定會設法前來證實,待到那時,或許可以生擒之,只是此事事先得保密,以防消息走漏,故此,恐連圣上都須瞞在鼓里,至于能成不能成,老朽也不敢下個斷,一切聽憑殿下自專。”單英沒再多客套,將全盤計劃一一道了出來。
釣魚么?那倒是可行,破獲此案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性,麻煩的是此策必須立刻便下決斷,實無法拖延,問題是此案到底該不該破?可因著對于朝局的走向把握不定,蕭無畏一時間還真不知該不該采納這一招數(shù)。
不管了,左右此案破不破,那幫惡狗也斷不會停止對京兆府尹這么根肉骨頭的爭奪,賭上一把又能如何!蕭無畏臉色陰晴不定地沉吟了良久之后,將心一橫,下了個決斷,面色一肅,對著單英一拱手道:“單老先生之恩,小王生受了,此間事了之后,小王當另有后報。”話說到這兒,也沒管單英有何表示,便即提高了聲調(diào),斷喝了一聲道:“寧南!”
“屬下在!”寧南率領著幾名王府侍衛(wèi)正在休息室外把著門,這一聽到蕭無畏出聲招呼,忙不迭地便閃身進了房,緊趕著應答道。
蕭無畏咬了咬牙,高聲下了一連串的命令:“傳本王之令,調(diào)集所有王府侍衛(wèi)即刻接管詔獄,任何人沒有本王的手諭,不得隨意進出,另,爾親自帶幾名弟兄拿本王的印信到太醫(yī)院走一趟,請幾名擅金創(chuàng)的御醫(yī)前來,就說詔獄發(fā)現(xiàn)一名叫王東的幸存者,令其速速前來,不得有誤!”
“幸存者?”寧南一聽之下,登時便有些子傻了眼,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怎么,本王的話爾也不聽了么,嗯?”蕭無畏眼珠子一瞪,沒好氣地呵斥道。
“啊,是,屬下遵命!”寧南猛地一個激靈之下,立馬便醒過了神來,緊趕著應答了一聲,便要向外奔去。
“慢著,到了太醫(yī)院后,就說王東其人因心長在了右側(cè),僥幸逃過了一劫,讓御醫(yī)們即刻趕來,此事之究竟只準爾一人知曉,若是胡亂傳揚了出去,休怪本王不講情面!”寧南方才一動,蕭無畏板著臉,寒著聲耵聹道。
“是,屬下不敢有違。”寧南雖不明所以然,可卻不敢多問,恭敬地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領著人沖出了詔獄
世上的事兒往往是這樣的越是神秘兮兮的事情,旁人就越想知道,越是想保密的事兒,那就一準很難保住秘密,隨著蕭無畏大肆調(diào)遣王府侍衛(wèi)接管整個大理寺衙門,嚴禁任何人出入,緊接著派了人去太醫(yī)院求援,諸般事情傳揚開去之后,京師里的有心人之目光全都被這一系列變故所吸引,于是乎,詔獄血案中發(fā)現(xiàn)幸存者的事情就這么半遮半掩地傳開了,該知道的有心人自是都知道了,一場好戲的帷幕自然也就此緩緩地拉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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