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墻倒眾人推,一見到大、二兩位皇子一邊人多勢眾,一些看風使舵之輩自也全都冒了出來,辭灼灼地對陳明遠展開了無情的聲討,人人喊打之下,陳明遠的臉都綠了,可憐陳明遠本就是個尸位餐素之輩,不過是憑著太子的寵信才登上了太仆寺卿之高位,其本身并無甚過人的本事,膽略也很是一般,這會兒見眾朝臣齊齊將矛頭指向自己,登時便嚇得渾身哆嗦地跪在地上,可憐巴巴地望著太子,就指望這位奶弟能出幫襯一把了。
太子蕭如海之所以寵信著陳明遠,固然是因喝了同一個娘的奶之故,可更多的則是因陳明遠能給其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力支持陳明遠雖是個大貪官,可對太子卻極為忠心,所貪來的財物大部分都到了太子的手中,正是因其識趣,故此才能得到太子的無比之寵信,他若是就此倒了臺,太子來錢的路子立馬就得少了一大半,這等局面自然不是蕭如海樂意看到的,只不過蕭如海原本算不得甚賢明之輩,這會兒盡自心急如焚,可要他拿出個化解危機的主意來,也著實太過難為他了,這一見陳明遠畏縮如此,可就有些子慌了神,不得不將求助的目光再次瞟向了吏部尚書方敏武。
眼下這個局面雖是有些子出乎方敏武的意料之外,不過方敏武卻并不著急,實際上早在他將《大胤律》搬將出來之際,便已經想好了對策,成竹在胸之下,自也并不在意大、二兩位皇子的兇狠反撲,原本打算再拖上一拖,等著弘玄帝開金口之后再行出手,可此時見太子已然慌了神,生恐太子就此說出甚失策之,無奈之下,也只好站了出來道:“陛下,老臣以為東方尚書所聽似有理,其實不然,理由有三:其一,中原缺馬并非太仆寺之責,自弘玄七年以來,太仆寺共新設馬戶一萬三千有余,養馬總計兩萬八千余匹,只因缺了良種馬以為配種之用,難得精良之戰馬,此非太仆寺不為,而是無米之炊難以為之;其二,弘玄八年九月、十年七月,十二年六月,十四年九月,太仆寺分別派人潛入燕西、平盧等各地秘密收購良馬,以圖重整馬政,怎奈天不遂人愿,太仆寺一眾密衛犧牲重大,四百余豪杰出擊,僅三十人回,但卻保住了良馬三十余匹,為我大胤皇朝重振馬政立下基礎,此何不作為乎?其三,按東方尚書所,若真能以商置馬,自是幸事,然,此事成算幾何?依老臣看來,怕是一成皆無,徒勞耳,須知我朝自承平以來,累累欲以商置馬,皆不可得,老臣自不信區區一少年便能成此大事,太仆寺不與其批文,又有何差錯耶?”
方敏武不愧是老江湖,這一番娓娓動聽之道將下來,不單將太仆寺包裝成了神廟,更反將了二皇子等人一軍,算得上點到了二皇子等人的死穴上,那便是憑著蕭無畏的能力能否實現以商置馬之事雖說在蕭無畏不曾進殿之前,此事已有太子一系的官員提了出來,可畢竟人微輕,諸朝臣并沒有就此事的可能性詳加探討,大體上的辯論都集中在大皇子當眾毆打陳明遠之事上,可方敏武此時提將出來卻又不同了,畢竟其乃是內閣成員之一,屬朝廷重量級之人物,說將出來的話,便是弘玄帝也得聽上幾分,更遑論普通朝臣了,這不,方敏武話音一落,原本相互攻訐的朝臣們全都安靜了下來,不少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默默地站在一旁的蕭無畏身上。
哈,奶奶的,方老頭還真有你的,走著瞧,老子要是不把你個死老頭整垮,這事就不算完!蕭無畏原本正自得地看著熱鬧,正開心間,冷不丁一聽方敏武將自己推了出來,心里頭一把邪火便不由地冒了起來,只不過惱火歸惱火,在這等朝堂之上,蕭無畏還真拿方敏武沒轍,只好裝成沒聽到,低著頭,撇了撇嘴,暗自在心里頭叨咕了幾句。
一場朝堂辯論從事發的巳時不到開始,到了此時天已是過了末時,整整持續了兩個多時辰,弘玄帝早就有些個不耐煩了,此時見諸朝臣全都安靜了下來,自是不愿再多生事端,沉著聲便出道:“小畏,諸臣工皆以為爾以商置馬之事不可行,爾可有何辯解的,嗯?”
弘玄帝此一出,滿朝文武的眼神里皆露出了絲期待之色,不少人的嘴角邊更是露出了玩味的微笑,皆等著要看蕭無畏的笑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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