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夜明燈
布拉格,捷克共和國的首府,冷戰時期的前線,間諜與冒險家的匯集區,太多的利益和陰謀充斥其中,以至于比它所處的國家還要有名氣。
petrinskakavarn酒吧就在伏爾塔瓦河河畔,離建于144年著名的圣維特教堂不遠處。老城區的一些偏僻寧靜的街巷迄今依然保持著中世紀的模樣,街道用石塊鋪成,街燈是古老的煤氣燈式,許多房屋帶有宗教色彩的壁畫。
第三天的傍晚,我推開了酒吧的門。光線昏暗,彌漫著陰謀的味道,三三兩兩的人隱藏在各自的角落里。
我目光橫掃了室內投過來的各色眼球,大部分人都似被.45口徑的槍彈擊中一樣扭頭避開了,仍有幾個在肆無忌憚的打量我。我哼了一聲,徑直向最里面的角落走去,那個瘦小的、穿著暗條紋西服、戴灰滌卡帽子、卻騷包的插了一枝黃色玫瑰在胸口的男人,就是我要見的人。
坐下來后,我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多年養成的習慣幫我撿回了好幾次命。這個位置不錯,全酒吧的情形都可以落在眼里,自己卻不容易讓人看見,玻璃窗外就是一條小巷子,隨時可以破窗走人。
侍者走了過來,我隨手點了一杯咖啡,然后就看著對面的男人,確切的說是個老男人。我知道,談判的時候,誰先開口說話,誰就處于守勢了。
“恩里科”,對面的男人伸過手來,手指修長蒼白,指甲規整,看來是個很會保養的人。
“你知道我是誰,那么,你是誰?”我沒握他的手,從口袋里掏出煙來點上。
他的眉毛跳了一下,我看出來他是壓抑住了不快的感覺。
“揚,前海軍陸戰隊隊員,執行過海灣戰爭任務,得過兩次勛章,戰功赫赫------”恩里科仿佛在說自己的事,用勺子攪動著已經不熱的咖啡,眼睛看著我。
“我不想提過去的事,我只關心以后的事”我打斷了他,我花費了最后的積蓄,飛越整個大西洋,不是為了來這里聽自己知道的事。
“歸正傳,我是arulco阿諾卡的前任國王”,恩里科向后仰坐,臉龐暴露在燈光下,頭發雖然有些花白,精神卻好,清瘦的臉龐上帶著一絲堅毅,金絲眼鏡后閃著智慧的光芒。
“阿諾卡落入了魔鬼的手中,我需要勇士的幫助,你是合適的人選。”
“狗屁,我也需要幫助,這屋子里起碼有一半人是雇傭軍,為什么找我?”
“我會給你五十萬美元,這只是百分之二十,我回到祖國后會付給你其余的百分之八十”恩里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直接報出了價錢。這可真是個好價錢,可我知道風險也會伴著好價錢。
“不,先說你為什么找我?為什么說我合適?”
“我還會給你我們國家的礦產開采權,那里可是遍地黃金”
“你不說清楚我不會接受的”
“我還可以給你一個小島,永久居住權”恩里科激動地站起來。
“夠了!你這混蛋,你在浪費我的時間”我把面前的咖啡一飲而盡,推開凳子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胸口。
“海倫和海麗絲,這個理由可以么?”恩里科說完反而不急了,掙開我的手,輕輕地坐下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我身體僵住了,心跳開始加速,肌肉繃緊。
“我知道你的一切,你快樂的和痛苦的,你的妻子海麗絲,生前效力于俄克拉荷馬州聯邦調查局,在1995年的俄克拉荷馬城聯邦大樓爆炸案中不幸遇難。你退役后受戰爭后遺癥困擾,海麗絲的離去加重了癥狀,一年前你因傷人而被監視居住,還喪失了女兒海倫的監護權,只有在你獲得醫療機構的健康評定后,以及有正常收入可以保障你們的生活時,你的女兒才會回到你身邊。可是你連續多次都被兒童收養事務局拒絕,因為現在的你頹廢了,沒人愿意雇用你工作。”
“還真是細致入微啊”我喃喃地說道,身子站立不穩,手扶著椅子靠背。
“你過去的上司,巴斯上校是我的老朋友,我們是紐約大學的校友。他給我推薦的你,本來他不讓告訴你,但我覺得,他很器重你,你應該知道。包括這次你申請出國務工,為什么這么順利,你不奇怪么。”
“巴斯上校——”除了女兒和妻子,這是我唯一感到愧對的人,他是我的楷模,做人的標尺,可我都做了什么。
“你們海軍陸戰隊出來的人,都有自己堅守的驕傲,所以巴斯不想讓你覺得虧欠什么”恩里科站起來,拿起桌邊靠著的手杖,從我身邊走過。“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兩天后還是這里見面”,他走了出去,身影隱沒在黑暗中。
我無力的坐了下來,還有人在關心我,這種感覺讓我想哭,讓我想揍人,讓我茫然。我感覺很亂,走到門口才發現,恩里科居然沒有結賬,連他自己的也算在我的賬上了,這個混蛋!
恩里科扔下我獨自離去,我付清了帳,心情紛亂。一切都明白了,好似狂風吹散了迷霧,最近這兩天發生的事,使我明白了還有人在關心著自己,自己沒有被拋棄。
至于恩里科的提議,對我這種處境的人來說,好比黑暗中行駛的輪船看到了指路的燈塔,可我還在猶豫。
海麗絲的遭遇使我明白了戰爭的殘酷,那個兇手和我一樣,原本是國家的英雄,離開戰場后卻飽受戰爭后遺癥的痛苦,失去了自我約束力,失去了對人類的熱愛,變成了魔鬼。
海麗絲臨走時,對我說過,不要有憎恨,不要有復仇,讓我遠離血腥和殺戮,做一個正常人,愛護好我們的寶貝海倫,讓她有個幸福的人生,我當時只能答應她。所以寧愿落魄潦倒,也一直沒有從事過去的老本行。恩里科的出現和我目前所處的處境,都*迫我在愿望和現實做個挑選。
二天的時間里,我不停的與自己辯解,從本質上說,我想拒絕。但現實告訴我,我沒有拒絕的資本。但我如果接受任務,就會回到那沉淪險惡的地獄,恐怕再也回不了頭了。
一直這樣反反復復得糾結、折磨,整個人快要發瘋了。直到看見侍應生托盤上的賬單,才反應過來,這兩天光顧著考慮麻煩事,從旅館里拿了不少煙酒之類的東西,現在,更大的麻煩是——我沒錢了!
冒雨走進酒吧,我的臉上陰沉的像要凍成冰層,沒人會去觸我的霉頭,本來就不多的幾個人都躲開了我的目光。口袋里空空的,護照和手表押在旅館了。我打定了主意,無論談成與否,我都要從恩里科的口袋里榨出我的二千美金來。
第三章再入江湖
還是靠著那個窗戶的位置,座位空著,一瞬間,我的心臟不爭氣的猛跳起來,一時反倒擔心起來。恩里科放棄我了么?他沒來!
“你好先生,請問需要點兒什么?”年輕的侍者站到了我對面,殷切的看著我。
“嗯——,有個小個子男人來過么?花白頭發,拄著手杖”我支吾著問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