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妖一想也是,自己似乎忘了自然規律不可違抗,忽又覺得錦雞這個物種似乎天生冷漠,總是不冷不熱的,更不關心它是如何化龍的,一時好生無趣。
“喏,恩公,吃蚯蚓嗎?”紅瘦扒了幾下土,扒出一條蚯蚓來送鯉魚妖,鯉魚妖說:“不了,我回去了,就這樣罷。”
“你是怎么進來的?”
“和鴻俊啊。”
“鴻俊?”綠肥紅瘦一起想起來了。
“孔雀大明王,曜金宮發飛禽令時你們沒來么?”鯉魚妖說,“現在他成了妖王……”
兩只錦雞瞬間翅膀狂拍,“唰”一聲化作疾影,在鯉魚妖面前消失了。
“大王——!”
“陛下!”
鴻俊正在與玉藻云閑聊等李景瓏,突然兩只錦雞沖來就往他身上撲,頓時把鴻俊嚇得夠嗆,錦雞一撲扇起來毛又亂掉,張嘴吵得不行,鴻俊簡直暈頭轉向,眼里全是滿地雞毛。
“大王我們等得你好苦!”
“大王收留小的吧!”
“大王真的好俊!”
“就是就是不愧叫鴻俊!”
“閉嘴!”玉藻云怒道,“最煩你們這些鳥兒了,吵死個人。”
玉藻云雖找了個小狐貍當寄體,氣勢卻還在,錦雞們馬上安安靜靜,呆若木雞。鴻俊說:“你們……”
“我們是蜀地的綠肥紅瘦……”
“聽到大王移駕巴蜀,特來向您效忠……”
“打長安那會兒剛接到飛禽令,急匆匆飛過去就打完了……”
李景瓏也出來了,見兩只雞十分親切,圍在鴻俊身前叫喚個不停,當即一頭霧水。高力士出得花園,見雞會說話,當即慘叫一聲,喊道:“妖怪——!”
鴻俊竭力分辨出兩只雞是來效忠的,便點了點頭,說:“跟我走罷。”
鯉魚妖這時候才來到,看見綠肥紅瘦簡直如同變了個雞似的,極盡諂媚之能事,使勁將鴻俊吹捧得天上有,地下沒,當即全身魚鱗都豎了起來,怒火滔天,鴻俊卻抱拳與李隆基告辭,帶著狐貍、鯉魚以及兩只雞,與李景瓏走了。
“我想,有機會,還是讓你與他再見一面。”鴻俊與李景瓏離開蜀宮,鴻俊便朝玉藻云說。
玉藻云淡淡道:“再說罷,有些時候,相見爭如不見,而且與他相愛的那人,說實話也不能算是我,楊玉環早就死了,現在是玉藻云。”
“是一樣的罷。”鴻俊說,“你一直在玉環的心里。”
玉藻云不說話了。
錦雞忙討好地說:“再見一面罷。”
“就是嘛,余情未了,有始有終不是么?”
玉藻云簡直沒脾氣了,說:“關你倆什么事啊!”
狐貍是雞的天敵,但有鴻俊在,錦雞可是半點不怕,你一我一語的,簡直將李景瓏吵得頭疼。
離開皇宮后,李景瓏不回客棧,雇了輛大車,只吩咐車往城外走,又通知逗留客棧的朝云收拾些換洗衣物,帶著特蘭朵上了大車來。車上這么多動物擠在一起,化蛇一條,狐貍一只,錦雞兩只、鯉魚一條,自己仿佛成了個馬戲班的班主。
“上哪兒去?”鴻俊見秋色正好,不禁心情舒暢。
“踏青,視察蜀侯封地。”李景瓏拈開身上的雞毛,說,“順便帶你選妖都的新址。”
地址須得盡快定下來,后面的事情還很多,李景瓏必須在等候阿泰與阿史那瓊歸來的一百二十天里,解決妖都問題,再前往若爾蓋找到另一件不動明王法器。妖怪們聞竟是一同歡呼起來,就連玉藻云亦不禁唏噓感慨。
“終于有家了。”玉藻云沒想到妖族分崩離析數千年,最后得以建國,竟是拜一介凡人所賜。
鯉魚妖道:“我要化龍的,須得給我留個大點兒的池子。”
“你化龍就不住這兒了。”鴻俊笑道。
“以后還是得回來看你們的。”鯉魚妖說。
李景瓏吩咐大車出了成都,先是趕上船去,沿岷江往下游走,這次船只順水,不過一日半的路便抵達渝州,順便給留在成都的特蘭朵與陳奉置辦些吃的穿的,等回去后再與翰國蘭談定妖都選址之事,先與他支點銀錢與物資花用,來日再以與妖族通商便利的條件,慢慢還他。
再離渝州,順水而下,抵達奉節,在奉節上岸,兩人改換馬匹,綠肥紅瘦先前居然家正在三峽附近,當即興奮無比,一會兒就跑得沒影兒了,鴻俊歷經連年戰爭,自打進入長安之后幾乎就沒度過這種無憂無慮的光陰,只覺得這山野空靈,美好無比。
“你看,咱們做的一切還是值得的。”李景瓏在奉節集市上買來烤餅,朝鴻俊笑著說。
“值得。”鴻俊答道。離開奉節縣后,古巴蜀堡壘、工事錯落林立,有太行遺風,卻不似太行山一地古樸雄渾,而是充滿了秀美。巴蜀人杰地靈,越往大山深處走,天地靈氣就越是充沛。李景瓏一身法力因心燈而得,無法感覺到,又不熟堪輿之術,但妖怪們對靈氣便如水汽般,十分敏感。
“再往前走個半天,就是巫峽了。”李景瓏展開地圖,與鴻俊在山谷中端詳地圖,說,“此處有咱們最初定下的點,其中一個龍脈。”
鴻俊經這么一提醒,瞬間想起來了,說:“也許有法器?”
“不一定有。”李景瓏說,“但可以肯定,靈氣充沛之處,也正是地脈的交匯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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