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慈宮里,芳儀正端了茶碗遞到皇后跟前。茶碗里的東西說是藥也不是藥,說不是藥呢,又的確有調理、去病的功效。這是鳳羽珩給的,在她離開京城、京里百草堂又關了門的那段日子,皇后一直都舍不得喝,時不時的還要吃幾頓太醫院長的苦藥湯子?,F在總算鳳羽珩回來了,前些日子又送了藥來,皇后這才松了口氣,放心地重新把這個藥按時喝起來。
眼下,瞅著里這像藥又像是茶一樣的湯水,皇后也不知哪兒來的感慨,怔怔地就說了句:“但愿這丫頭給的藥我還能多喝幾年?!?
芳儀就想勸著她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卻在這時,景慈宮的一個小太監彎腰走了進來,到了皇后跟前行了個禮,道:“娘娘,元貴人求見。”
“元貴人?”芳儀先皺起了眉,心生排斥,“她又來這里做什么?娘娘,您這會兒也該歇著了,別見了,著人打發了去就好?!?
皇后正待點頭,卻聽門口已經有元貴人的聲音傳了來,而且越來越近,明顯是人已經不由她點不點頭就自己闖了進來?!俺兼阑屎竽锬镆?,可這不是還沒睡下呢么!那與臣妾聊上幾句,想來也是不礙的?!闭f著話,人已到近前,到是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禮,道了聲:“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身后,侍女月秀也跟著跪了下來,心里卻是有著幾分緊張。上次她陪著元貴人來景慈宮就挨了一頓打,這回雖說自己沒煩錯,但自家主子卻是不請自入,萬一惹惱了皇后,挨打受罰的怕又是她。
不過好在皇后這次到時沒動多大的氣,只是把手中茶碗擱在桌子上,力道大了一些,傳來“砰”地一聲。但再開口,語氣卻是平和的,她說:“起來吧!既然是來請安的,那便坐坐。”說完,一揮手,退了那個來傳話的小太監。
芳儀為元貴人拿了墩子坐下,覺得適才有些尷尬,畢竟她說要打發元貴人回去的話顯然是讓人家聽到了,一句話不圓也是不好的。于是便道:“皇后娘娘正在喝藥,大夫說喝了藥就該歇著的,貴人莫怪?!?
元貴人笑著對芳儀說:“不礙,我不過小小貴人,隨便打發也就打發了。就像我的宮女,禮儀不當,說打也就打一頓,哪里比得上皇后娘娘這邊的人,都是金貴之體,是說什么都不能罰的?!?
這話一出,芳儀無奈了,這元貴人明擺著是不肯讓步,今兒指不定就是帶著氣兒來的,又聽到自己那樣說話,此刻是要做姿態給自己的侍女找回上次的面子呢!罷了,瞅著這凌人氣勢,別是事情又跟上回提到的那個有關,皇后娘娘也是難做。于是她直接跪到了地上,主動開口:“是奴婢失,請皇后娘娘責罰?!?
皇后一皺眉:“這是做什么?”
元貴人掩口輕笑,“看吧!皇后娘娘果然還是護短的,真是可憐了臣妾身邊這丫頭,上回來這景慈宮,平白的挨了板子。”
“貴人不必委屈?!狈純x總著皇后磕了個頭,“奴婢的錯奴婢認,這就出去自領十仗?!闭f完,站起身來自顧地走了出去,撇眼間,看到元貴人身后站著的月秀輕挑了挑唇角,一臉得意。
皇后心里憋著一口怒氣,引得咳嗽連連,身邊卻無人侍候。元貴人示意月秀上前幫忙,皇后卻擺了手道:“不勞煩,你的人本宮用不起。”
月秀原本都往前走了兩步,一聽這話不由得僵在中間,元貴人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那月秀你就回來吧,也是,皇后娘娘千歲之體,可別讓咱們給碰壞了?!闭f完,又見皇后把茶碗端了起來,她吸吸鼻子,聞著不是藥味兒,不由得又說了句:“剛剛還說要喝藥,怎的聞著還有股子甜?咱們宮里的太醫院什么時候會配甜口兒的藥了?”
皇后不愛聽她說話,可眼下人都坐到了面前又不能不理,只得道:“這是御王妃給的,并非出自太醫院?!?
“哦。”元貴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怪不得。”再瞅瞅皇后,琢磨了一會兒說:“看著娘娘氣色不錯的樣子,想來是心寬吧?瞅著身子好像也胖了些,所謂心寬體胖,大概說的就是您這種?!?
皇后就不明白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宮胖了?”她明明這幾日瘦了不少。再想想,元貴人明擺著就是來找茬兒的,便也懶得再計較這個事,只問她:“你到景慈宮來,到底想要說什么?”
就見那元貴人撫了撫心口,唉了口氣道:“皇后娘娘這頭兒是心寬了,可臣妾這心里卻愈發堵得慌,一天比一天堵得更甚。如今也沒了從前的排場,也沒有個人愿意跟臣妾一個小小貴人走動走動,以至于心里憋屈也沒處可說,想來想去,就只能厚著臉皮來跟皇后娘娘訴訴心中苦水?!?
“你有什么苦?”娘后一邊喝著藥茶一邊與她說著話,“既然來都來了,我即便是不想聽你也是要說的,那就別繞彎子,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