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笑了,招呼了一聲之后,便踏上了行程。
韓峰在這里工作已經有小半年了,大家都知道,每過三天,韓峰都必定要去一趟城中心,去聽風軒看看。
不過每一次,韓峰都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他一直等待著聽風軒招收工匠學徒,但那日子似乎遙遙無期。
又是一天辛苦的勞作之后,待那夕陽西下,幾艘商船的貨物也搬運干凈了,大家便坐在港口碼頭上,一邊眺望著大海,一邊吃著吃食。
“韓峰,你這么努力賺錢,就是為了買一把劍嗎?”六子坐在韓峰身邊,問道。
韓峰聽了,笑著點了點頭,道:“是的,但是難啊。”
“是難。”六子深有同感,嘆道:“咱們每天只能賺五十個銅子兒,一個月才合十五個銀幣,一整年干下來不吃不喝,撐死也不到兩個金幣。”
“可我早就打聽過了,哪怕是一把最普通的鋼劍,也要賣幾個金幣呢。”
“是啊……”韓峰嘆了口氣,嘴上帶著苦笑。
因為妖獸的關系,武者們普遍喜歡使用長劍,而又因為鍛造工藝的關系,純粹的鐵劍,是幾乎不太可能被鍛造的太長的,那很容易折斷。
因此,一把造價最普通的鋼劍,至少需要幾個金幣才能買到,鐵劍幾乎是想買都沒有的。
可在這東陵賀州的繁華城池內,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韓峰已經算是非常節儉了,他吃的最差,且每天只吃兩頓飯,住的也最差,最臟。
饒是如此,小半年下來,他總共只得到了七十五個銀幣,可真正存住的,卻只有二十個銀幣而已!
這就是窮苦人的日常生活,他們是最底層的勞工,能夠存活下來已經實屬不易,想要存錢?太難了。
按照韓峰這樣的進度存錢,恐怕要五六年才能買到一把屬于他自己的劍。
“嘿……你這么喜歡劍,卻沒想過進入武道?”六子一說到武道,立刻就來了精神。
韓峰無奈的搖了搖頭:“又來了……”
一說到武道,六子便喋喋不休,沒完沒了,大家都喜歡六子,可一旦當六子開始談論武道的時候,大家也都躲得遠遠的。
唯獨韓峰愿意聽他嘮叨,也是因為這一點,在這編隊之內,韓峰和六子的關系最鐵。
因為韓峰知道六子的秘密,六子從小出身苦寒家庭,他父親是拉車工,因為一次失誤,不小心觸怒了某個小武者,被人當街打死了。
而那一天,六子正好跟在父親身邊,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被當街打死的整個過程。
從那一天開始,六子感受到了自己的無力,也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這輩子也要踏上武道,做一名武者!
“你可能有所不知。”六子興奮的兩眼放光,連飯都顧不得吃了,他道:“武道世界很精彩!武者分為很多境界,從最低級的武生開始,到武師,大武師,武尊,武宗,武圣,人仙……”
“功法又分為很多種……”
六子洋洋得意的說著自己對武道的了解,好像這已經成為了他夸耀的資本,雖然他自己根本都沒有踏入過武道。
韓峰翻了翻白眼:“我吃飽了。”
六子端著飯碗一路追趕:“哎,你別走啊,等我一會兒,我跟你說啊,你知道大武師是可以元氣外放的嗎,哎你這人,等我一下啊……”
碼頭角落里,一面骯臟破爛的墻壁前。
韓峰手持一把工作用的鋼鉤,用那鋼鉤在墻壁上認真的雕刻著一把劍的圖案。
放眼望去,這一面墻上的劍型圖案,已經多達十幾個,這些都是出自于韓峰的手筆。
那六子蹲在旁邊繼續扒飯,也不管韓峰有沒有在聽,仍是碎碎念道著:“唉,千萬不要讓我踏入武道,我若進了武道,那絕對是武道第一人,你還別不信,肯定是這樣!”
“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回來,把咱們這些苦命的兄弟們都帶走,我拉你們一把,讓你們人人都過上好日子,天天有肉吃,住大房子……”
“還有我娘,我成了武者之后,一定要讓她老人家安度晚年。”
“韓峰你看我多壯士!你瞧我胳膊上的肌肉,你說我有沒有可能進入武道啊?”
此時,韓峰終于將這把劍的最后一筆完成了,他盯著自己的杰作,滿意的點了點頭,可眼神里卻緩緩的彌漫出了一種失落感。
墻壁上的劍型圖案造型各異,長的,短的,寬的,窄的……應有盡有。
每當韓峰雕刻劍圖的時候,他的心中總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神圣感,而那些劍圖,也被他賦予了一般人看不到的靈魂!
“別說,你每天都瞎刻這些東西,倒是挺活靈活現的。”六子吃完了,將飯碗揣進懷里,走上前去用手在墻壁上撫摸著。
他道:“這些劍,就跟真的一樣,好像用手都能摘下來,我是沒見過繪畫能力這么強的人,要不然你做一個畫師得了,我覺得你這方面的造詣更高一些。”
在這碼頭一角,沒有人可以看懂那些劍圖,他們只覺得韓峰畫的很別扭。
別扭,是以為那些劍圖,好像與真正的劍并不太一樣,看上去畫工笨拙,可就是覺得那些劍跟活了似的,這種感覺很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