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偉說的一直在腦子里響。
給蕭致打電話還是打不通。
諶冰盯著手機『舔』了『舔』唇,心里比煩躁,不過暫時又一籌莫展。
等第二天他跟許蓉在當地有的餐廳吃海鮮時,蕭致電話才回撥過來。
諶冰本來不想接,想想,還是接通了。
還是嘶啞的聲音,感覺人沒睡醒:“在吃飯?”
諶冰嗯聲:“你呢?”
“剛吃完。”蕭致聲音模糊。
“吃的什么?”
“王姨家吃的。”
“問你吃的什么。”諶冰聲音加重。
對面安靜了秒,說:“水煮魚,炒青菜,糖醋排骨還有豬蹄蓮藕湯,和一個肉末茄子。”
諶冰嗯了一聲。
頓了頓,接著道:“重新說一遍。”
蕭致拖長腔調“啊”了聲,接著,語焉不詳地道:“水煮魚,炒青菜,青椒肉絲——”
前面許蓉用剪刀剪著蟹鉗,剛夾出肉放到諶冰碟子里,見他眼底斂著寒意,皺眉低聲道:“蕭致,你有種等回來。”
掛斷電話。
許蓉擔心地問:“怎么了?”
諶冰說沒事,手機放到桌沿,低頭味同嚼蠟地吃著東西。
許蓉還是滿臉擔憂,畢竟很少見諶冰這種有氣撒不出的窩火表情。
不過半分鐘。
諶冰重新拿起手機。
許蓉:“怎么了?”
諶冰似乎不想說,過了會兒,才簡單地一筆帶過:“給他點外賣。”
說完,補充,“他不好好吃飯。”
“……”
許蓉點了點頭:“現在的年輕人啊——不過你說若若剛跟媽媽走,留他一個人情緒可能是不太好。你你在家的時候,媽媽大魚大肉地做,你不在家,媽媽就隨便吃了。”
諶冰低著頭,感覺心里涌上一種莫名的情緒。
“小致估計也差不多,家里一空,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人是不完整的,需要陪伴。”
諶冰不知道該說什么:“媽媽。”
“你早點回去,這段時間多和他待著,說說也好。”
諶冰點了點頭:“謝謝媽媽。”
許蓉滿臉開心:“多跟你說,你就懂了。”
飛機落地是第二天下午,改簽最早的機票,比前提前了兩天。
諶冰沒來得及回家,打車直接去了蕭致家的街邊,手里還拎著從海邊帶回來的禮物,一只深紅『色』的珊瑚石,長得不錯,諶冰順手就買了。
上樓,諶冰敲了敲門,沒聽到動靜。
再敲了敲,一聲暴躁的“滾!”隔著門傳來。
“……”
諶冰從兜里掏出了鑰匙,『插』進鎖孔,擰動。
門打開,客廳里彌漫著盛夏燥熱的氣息,氛圍有悶。
諶冰走到茶幾旁。
“他媽……”躺沙上的身影慢慢撐起,細長的手指浮出青筋,『插』進頭發里理了一下,隨即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蕭致這天把鑰匙給文偉了,還以為是他又過來,剛煩躁得想罵人,直到和諶冰對上目光。
諶冰臉上沒什么情緒,只是掃了眼茶幾上的煙,喝空的歪倒的酒瓶,甚至包括幾瓶白的。
諶冰視線掠過,抬手給拎的禮物盒子丟沙,目光重新落蕭致身上。
對視,短暫的安靜。
蕭致眼皮垂著,感覺不怎么打得起精神,唇瓣『色』澤偏向蒼白,眼里有很重的陰影和紅血絲,因為作息顛倒臉『色』也比較差。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t恤,微微『露』出鎖骨的形狀,雙腿大大分開,本來是仰著睡覺的姿態,現在稍微調整成面向諶冰。
諶冰:“你繼續睡。”
蕭致站起身時晃了一下,隨后拉住諶冰的手腕。
諶冰指了指沙放著的東西:“給你帶的禮物,走了。”
“別……”蕭致靠近時身上有很重的煙草味兒,混著酒氣,相當不好聞,他抱著諶冰用力往懷里摟,“別走了。”
諶冰壓著火,指尖點著他胸口,直接推回沙里:“你繼續,原定計劃還得過兩天再來。給你時間收拾整齊,正好騙。”
諶冰走了沒兩步,手腕重新被溫熱的手心包裹。
蕭致聲音嘶啞:“諶冰……”
可能是喝酒喝多了,給嗓子糟的,說話都聽不清楚。
諶冰本來不想理他,禁不住心里動搖,回頭半蹲身站在蕭致面前,用力『摸』『摸』他臉。
諶冰眉間皺緊,不帶什么感情的淡薄眸仁,此時全是不解和煩躁:“你干什么啊你?你在干什么?都想給你燒高香了。”
蕭致掩唇咳嗽了聲。
“你再這樣,真的,”諶冰用力親了親他唇尖,“你就滾去垃圾堆躺著,貼個‘廢物,不要人撿’的號碼牌,再也不管你了。”
蕭致垂眸,額撩下縷,輕聲道:“嗯。”
“嗯什么?承認自己是廢物?”
“……”蕭致搖頭。
“說話都沒認真聽,怎么記到心里?”諶冰眼底薄寒,直直看著他,再抓著手點了點胸口。
“——要記到心里。”
蕭致唇角微動,沉默了半晌,重新應了聲:“嗯。”
隨后,他換了個身體姿勢,探出雙臂拉扯諶冰,想給他摟到懷里。
諶冰沒心情跟他摟摟抱抱。
“你先反省。”
這次,蕭致倒是很快:“反省。”
“……”
心疼又好笑,諶冰撩了撩他凌『亂』的頭發:“不好聞,你先去洗澡。”
蕭致不怎么樂意。
短暫的對峙中,他諶冰沒有動搖的余地,只好起身去了衛生間。響起刷刷沖水的聲音,再出來時蕭致只穿了條牛仔褲,上半身襯衫沒來得及扣、敞開著走了出來。他腿長,肩背精壯結實,感覺像演那種片子的男星。
“你不睡覺了?”諶冰問。
蕭致笑了笑,感覺精神好起來了:“睡覺哪有睡你重要?”
“……”
諶冰走神這一會兒,他已經坐上了沙。
被濕潤的舌尖陷入口內番輾轉,諶冰半垂著眼,視線里是蕭致挺直的鼻梁,微微垂下的漆黑眼睫,隨著唇齒糾纏輕輕咬合的下頜線條。
生得骨感、凌冽又利落。
諶冰本來想著只跟他親一會兒就算了,蕭致現在的反應特別異常。他像品嘗著什么珍饈,手指扣住諶冰的后腦穿入發絲摩挲著,一寸一寸探入,不溫不火,卻吻得極致煽情。
蕭致輕輕喘息著,這天只能在音頻里聽到的聲音近在咫尺。
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這樣的聲音充滿了煽動『性』。
諶冰偏頭躲時被細長的手指掐住下頜,送回,唇瓣被他覆著輕輕地『舔』了『舔』。
涼涼的,濕濕的,好像有奇怪的甜味。
諶冰半垂著眼,目光還算安靜理智,直到蕭致的手不老實地『摸』過,他笑了聲:“還以為真這么能抗。”
淡淡的嘲諷。
不錯。
這傻『逼』又『騷』回來了。
忙活完這一陣,時間差不多六點過。
后背汗水蒸發后有『潮』意,諶冰撐身坐直,將放在沙的腿踩到地面。他剛要站起來,被蕭致拉著手腕拽回去。
“干什么?”
諶冰:“該吃飯了。”
蕭致安靜了會兒,直起身,給『揉』皺的襯衫干脆脫下,換了件t恤。
前寒假時跟蕭致呆的這段時間,諶冰習慣了在他家做飯,打開冰箱往外找東西:“以為什么都沒有,東西還不少。”
蕭致過來,扶著冰箱門:“他們帶來的,都沒動。”
“菜蔫了。”
“隨便整幾道。”
諶冰偏頭看他:“你想吃什么?”
“隨便。”
說完,蕭致猜諶冰想聽自己認真的答復,重新道,“紅燒肉。”
諶冰想了一秒:“不會。換一道。”
“……”
理不直氣也壯。
蕭致:“那你給炒盤青菜。”
諶冰拿出冰箱里的東西,去了廚房。
蕭致看了他會兒,說:“能不幫忙,去背這天欠下的單詞嗎?”
“……”諶冰白凈的指尖抵住菜刀背面,倒是笑了一下,“你這天單詞還沒背?”
里明顯的不爽。
蕭致后退兩步,回沙拿出單詞本和一支筆,低頭開始識別記憶。
中途,蕭致抬頭次看了諶冰的方向。
不食人間煙火的仙男炒菜不算熱心,矜持地拿著鍋鏟,掠低視線冷漠地查看鍋里的動向,不知道的以為他在『操』動實驗室的高度精準器械。
不過,卻莫讓家里活了過來。
熱騰騰的,有滋有味。
蕭致指骨間散漫地轉著筆,到眼前一堆酒瓶,感覺自己全部的瘋狂都揮灑在了這天。又莫名其妙,不知道為什么喪氣到這種程度。
自己也覺得這樣喪下去不對,沒有力氣掙出來。
只有諶冰,明明冷冰冰也不怎么愛笑,卻一到他,眼前好像又晴朗了。
他的溫柔,只有自己知道。
蕭致默寫單詞,腦子里全是這『亂』糟糟的東西。
廚房響起開關火的動靜。
諶冰端著盤菜,陸陸續續過來了,放在桌上,青椒肉絲,醋溜白菜,蒸魚,還有一碗紫菜蛋花湯。
蕭致拉開椅子坐下,手里剛拿起筷子聊地杵了杵,諶冰遮住了眼前道菜。
剛才蕭致說沒背單詞,諶冰炒菜時心里越想越氣,感覺這頓飯都白好心給他做了。到這兒,只有簡單干脆一句話:“叫爸爸。”
“?”
“叫不叫?不叫沒飯吃。”
蕭致:“那叫什么爸爸?叫你祖宗行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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