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風哭笑不得,好在他心里有『逼』數(shù):“早聽說兩位大佬基得很,看來名不虛傳。”
他們高一時好學生比重和壞學生比重還分庭抗禮,該學習的學習,該打架的打架。蕭致屬于成天睡覺打架別人惹都不敢惹的那堆人,誰知道高二諶冰橫空出世,據(jù)說天天跟他互懟,不僅沒打架,關系還越懟越親密。
很神奇。
而且校霸硬生生被他掰成了九中的小學霸,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友情吧。
蕭致從p圖照片上挪開視線,淡淡說了句:“也就是區(qū)區(qū)青梅竹馬而已,光屁股就認識,他本來在一中當年級第一,非要轉來找我,想跟我待一塊兒。”
“……”
蕭致話里刻意中透『露』出一絲不經(jīng)意,似乎在暗示和泄『露』什,類似甜蜜的煩惱。
諶冰抿唇,側頭看他。
就想看看他想怎么『騷』。
楊清風沒想到他倆有這層關系,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沒辦法,”蕭致笑了一下,眼底蒙著淡淡的陰影,話說的很輕佻,“我跟他,注定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諶冰:“……”
楊清風:“……”
或許,這就是男人的友情吧。
這張年級前十的大圖貼在布告欄上,不過沒讓蕭致『操』心,很快就有不知道哪個小朋友拿紅筆在楊清風胸口繪出朵巨大的假花,特別標注這是證婚人或者司儀一類的職業(yè)。
就因為這張圖,班上不少男生女生前來圍觀,紛紛表示“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
說實話,要不是那朵假花的畫工過于精湛,而蕭致卻手殘,諶冰合理懷疑這一切都是蕭致閑的沒事自導自演。
——畢竟他有時候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第二周舉行升旗儀式。
學校校園內(nèi)回『蕩』著集結鈴聲,這一次是全校三個年級一起開,學生穿過教學樓,慢慢往『操』場匯集。
傅航進校門時手里全拎著包子饅頭粥,跟端著米飯邊走邊吃的文偉撞上了。
“唷,早。”
“你早。”文偉看他手里拎的東西,“你能不能有點兒出息?別他媽給你女朋友那群兄弟姐妹帶早飯了,看你這活著,累不累啊?”
傅航直搖頭:“你不懂。”
“那還說自己不是『舔』狗。”
“……”
文偉話音剛落,被傅航一腳踹在屁股上。
打打鬧鬧到了教室,剛到門口蕭致從里面出來了,他看了傅航一眼:“走了,還有五分鐘。”
“等等!”
傅航溜達進教室先把早餐分配完畢,拿了個饅頭塞嘴里,往『操』場走。
升旗儀式總比上早自習好,至少不用悶在教室里看書。還沒走近就聽見高高低低一聲呵斥:“那是哪個班?到現(xiàn)在了隊列還沒站整齊?”
許錚的聲音。
諶冰往講臺瞟了一眼,他拿著話筒站在旗臺邊俯瞰底下,單手背在背后,腿跨開,看起來特別兇。
“叫你們走快點兒!升旗了!每次都有人遲到!遲到!”
靠近『操』場入口那一撮人小跑起來,文偉疑『惑』看表:“不還有三分鐘嗎?催命?”
也不得不加快了腳步。
他們進了4班的隊伍,排好,許錚聲音跟打雷似的:“高三年級的排面還可以,站得比較整齊;高一年級那邊看起來也不錯,只有你們高二,看看自己怎么站的!”
陸為民在前面招手:“大家注意排整齊,不要交頭接耳,聊天。”
“我們很整齊了啊!”
“莫名其妙。”
傅航翻了個巨真實的白眼。
許錚開始按照班級順序檢查排面是否整齊,走近4班時,不知道為什特意停了好幾秒,來來回回地瞪。
他抬手,往后面指了指:“那個長得高的,怎么站的?”
長得高。
前排同學紛紛調轉回頭。
“……”
諶冰察覺到目光,頓時有覺被針對,隨即看見楊飛鴻往內(nèi)靠了靠,蕭致問:“你說誰?”
誰沒站好?
許錚沒開口,只是維持著一張臭臉,轉頭去看其他班級了。
……莫名其妙。
搞得4班全體不爽。
文偉悻悻道:“好大的官威。”
諶冰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沒站在隊伍內(nèi),覺后排幾個高個子全被針對了,大清早心情有一點點受損。
三分鐘過后『操』場上各個班站得整整齊齊,準備升國旗,沒想到入口傳來『騷』動,這時候1班的同學才姍姍來遲。
這群人不僅姍姍來遲,幾乎人手一本單詞本,好像學業(yè)很繁忙,參加升旗儀式是撥冗相見、不得不浪費時間。
“……『操』。”
文偉剛就不爽了,現(xiàn)在直接『迷』『惑』,“有這樣的嗎?我們?nèi)昙壎紒砹耍偷人麄兏叨?班?教導主任是班主任就能享受這種待遇?”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他剛怎么瞪我們班來著?”
“……”
微微起了『騷』『亂』,陸為民在前排說:“安靜。”
直到1班進了隊伍,許錚才宣布升旗儀式正式開始。
結束,許錚組織解散班級,站旗臺上看了半天,說:“高二1班先走。”
“……”
不用說,底下又開始『騷』動。
人紛紛走開,4班人冷眼旁觀,過了會兒朱曉回頭說:“他們拿的是英語單詞本,剛領導講話他們就在背單詞。上學期期末考試,我們班英語平均分比1班高0.3,估計許錚很不爽。”
許錚肯定不爽,因為他是英語老師。
資歷老,以前帶過英語得獎的學生。而4班英語老師,陶夢,只是個入職兩三年的年輕女『性』。
許錚從開學9起就沒給過1班學生好臉,進教室給成績表一砸:“你們現(xiàn)在真是了不起了!英語平均分居然比4班還低,低得多我還不說什,就低他媽0.3!從現(xiàn)在開始給我背單詞!天天背,下課都給我背,每天晚自習前十分鐘我來聽寫!我就不信你們這0.3分拿不回來!”
總之特別殘暴。
1班怨聲載道。
——弱者無能,揮鞭向更弱的人。
1班學生的怨氣只能轉移到4班同學身上。本來上學期就有點兒小摩擦,這學期矛盾升級,演變成見面都得探身齜牙,互相鄙視,就差來一句rap。
開學沒多久,班上彌漫著戰(zhàn)斗氣息。
初春天氣升溫,只穿校服已經(jīng)不覺得寒冷,下課教室里吵吵鬧鬧,諶冰校服挽在小臂折了兩折,纖塵不染,他垂眼坐座位上轉筆,被前排吵得完全無法學習。
“哈?1班這群崽種。”
“不是我先罵,他們先罵的!——4班這群畜生。”
這場爭吵莫名其妙轉到了網(wǎng)絡。
起因是1班班長發(fā)的一條企鵝動態(tài),每個班彼此都有認識的人,轉來轉去,4班人就看見了。
“臥草,鑒不鑒吶鑒不鑒吶?人不能,至少不應該,也不至于說出這種話來攻擊我們班叭?”
楊飛鴻跟文偉腦袋挨腦袋,手指正在飛速打字。
他們跟1班幾個冒進的噴子拉了討論組,現(xiàn)在正在瘋狂互相diss。
蕭致指間夾著錯題本,半倚墻壁,翻頁時無意瞥了他們一眼:“要不然三次元面基打一架?”
“那不行,江湖規(guī)矩,只線上不線下。”
“……”
“這還是匿名討論組,就為防止掉馬。”
“……”
諶冰抿了抿唇,抬頭,教室門口打打鬧鬧,朱曉拿著一張紙從外面進來,折斷了支粉筆寫著什。
“……臥草,這幾個人好能噴!我該怎么罵?!”文偉對著滿屏的臟話,竟然一時詞窮。
他旁邊楊飛鴻站著出謀劃策,索半晌:“我們班經(jīng)常網(wǎng)絡跟人對線的有誰?”
安靜了片刻。
傅航說:“我家許姐。”
“……你叫她過來,指導一下戰(zhàn)況。”
傅航回頭招了招手,許蔚給手機揣兜里,慢悠悠過來了。現(xiàn)在早春天,她穿著一身特別漂亮的制服jk,漆黑頭發(fā)垂至肩膀,長得有點兒像伊藤潤二恐怖漫畫里的川上富江。
她瞟了眼:“你們有事?”
“這兒吵架吵不過。”文偉求助,
許蔚看了看他手機,嗤聲:“廢物。”
然后說:“討論組,拉我。”
“好嘞。”
半晌,群里出現(xiàn)個粉紅『色』的蘿莉女頭。
看到這個頭像那一瞬間,大家就知道,這場罵戰(zhàn)穩(wěn)了。
青少年罵架的潛規(guī)則之一:頭像越粉,罵人越狠。
許蔚光速開匿名后開啟了剪貼板狂噴模式。她打字速度快,攻勢極其猛烈,而且報復『性』極強,最擅長揪著對面的語漏洞擴大事態(tài),形成邏輯謬誤,反『逼』對方至啞口無。
“……”
半晌,群里逐漸安靜。
文偉直接豎大拇指:“……妙啊!”
他們打打鬧鬧,講臺上朱曉終于寫完了,回頭弱弱地示意安靜:“看見我寫的東西沒有?有個春季校園十佳歌手大賽,校運會閉幕上舞臺唱歌那種,我們班有人參加嗎?”
楊飛鴻一把抽過他手里的單子,低頭看了幾眼,隨即『揉』成一坨垃圾:“別去,許錚是評委,肯定給我們班的同學打低分。”
“……那沒事兒了。”
“怎么哪哪兒都有他?”
班上同學愛出風頭的心低,聽到這話,本來可能有點兒興趣,頓時心情掃地。
倒是朱曉看見楊飛鴻直接給宣傳單『揉』了,輕輕“哎”聲,重新拿回來:“別扔啊。”
“你要去啊?班長。”楊飛鴻問。
“……”
朱曉個頭比較小,其貌不揚,說話也總是溫柔斯文,他好像被楊飛鴻這句話給嚇到了:“我……我不去啊……”
“哦。”
朱曉鎮(zhèn)定地反問:“你去不去?”
“我不去。”
楊飛鴻搖頭,沒當回事兒,轉頭走了。
留下朱曉手指攥緊,盯著『揉』『亂』的宣傳單半晌,溫吞地給東西收到了校服兜里。
文偉見狀戳了戳管坤的胳膊:“班長喜歡唱歌嗎?”
“不知道。”
“……”
管坤對班長印象挺一般,班長心里只有學習,一般不怎么跟他們這種人接觸,學習又始終不算很好,而且是每次看到自己成績表先被諶冰擠下了一名、又被蕭致擠下了一名,會默默垂淚那種男人。
這事兒大家都沒放在心里。
中午打鈴,文偉一躍而起:“我先去點菜了,你們慢慢來。”
說完狂奔出了教室。
他說的“你們”,僅僅指諶冰和蕭致。
諶冰到九中入鄉(xiāng)隨俗很快,唯一到現(xiàn)在還沒有變化的地方是,他永遠不會為干飯而奔跑。
他走路慢,蕭致就得陪他慢。
一般這種情況都是他們先去占座位點好菜,差不多一切準備就緒,這倆大爺不慌不忙地來了,坐享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