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冰深呼吸了一下:“你鬧夠了?”
蕭致意識不清,還處于酒后精有點兒虛浮的狀態(tài),不過唇角一直挑著淡淡的笑意。
他看向諶冰,說:“老婆,該睡覺了。”
諶冰走到床邊,蕭致跟上來,仰回床上那一瞬間拉著諶冰手腕帶下去。
肉、體相撞。
蕭致的聲音拂過耳側(cè),低低的,吐出一點兒氣音:“老婆,什么時候給我生個閨女?”
“……”
短暫的安靜。
諶冰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的人,想著不要和醉人計較,卻忍不住拿起枕頭壓在他悶了幾秒,松開冷漠吐詞。
“滾。”
蕭致頭發(fā)『揉』『亂』,沒再說話,安靜地躺在了枕頭里。
他的醉酒和諶冰不是一個量級,喝得很高,精力消散酒精開始在體內(nèi)作祟,蕭致感到口渴,過了一會兒出聲:“老婆,給我接杯水。”
他這樣諶冰睡不著,一直坐在旁邊翻他的筆記本。
聽到這句話起身,到客廳倒了杯開水兌溫。
送到蕭致面前。
蕭致微微傾身,手指搭著玻璃杯身,剛湊近時看他喝水諶冰不知怎么想起句話。
——大郎,該喝『藥』了。
“……”
諶冰心里感慨,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這么低俗。
蕭致喝完抬頭,正對上諶冰垂斂的雙眼,他目光微動,和自己對了個正著。
“……”
諶冰竟然難得有些躲閃。
隨即,變得若無其事。
不過蕭致因為酒后犯困忽略了其中的端倪。
他重新臥回床頭,頭發(fā)散『亂』地垂到枕頭,脊背微微彎著,就這么睡了過去。
這幾天許蓉陪外婆動手術(shù)和照顧起居,諶重華也不在家,所以諶冰都待在蕭致的家里。
大部分時間上午學(xué)習(xí),下午學(xué)習(xí),晚上一起玩耍和看電影。
轉(zhuǎn)眼到了臨近年關(guān),外婆預(yù)計過年后才出院,但不想耽誤新春佳節(jié)一定要提前走,許蓉跟她生氣,氣得調(diào)頭收拾包包回了家。
諶冰跟蕭致討論一道題,突然接到了許蓉的電話。
她先問了問這段時間在蕭致家過得開不開心,有沒有給人家添麻煩,才說出重點,想諶冰趕緊回家了。
諶冰答應(yīng):“那我下午回來。”
距離過年就兩天的事情,蕭致放下筆瞥他一眼:“你要走了?”
“對。”
說實話,在蕭致家這段時間過得很輕松,且快樂,雖然他跟蕭致關(guān)系好,但老不回去許蓉也該生氣了。
蕭致沒強求:“行,過了年再說。”
諶冰說:“那我收拾收拾東西。”
本來以為只有三四件衣服,沒想到諶冰開了衣柜往外拽,又又雜,好幾件衣服跟蕭致分不清了,全塞到箱子都拎不走。
蕭致站門口,看了會兒:“那別帶了,反正以后還要帶回來。”
想想也是。
諶冰放回衣服,就拿了作業(yè)回去。
還是送到地鐵站,諶冰剛上去蕭致電話就來了,他掛上耳機,聽他聊些有的沒的。
一路回家,沿街的樹上全掛了彩燈和燈籠,大紅橫幅,慶祝新年快樂。
路面積著一層薄薄的冰雪,裹挾黑灰,車輪軋過去一道一道的轍痕。
諶冰回家那會兒,許蓉也開始滿廳地貼紅紙,掛燈籠,看見諶冰下了折疊梯,語氣埋怨:“你還知道回來?”
“他爸媽不在,我沒添麻煩。”諶冰下意識辯解。
“不是添不添麻煩的問題,那始終是別人家,住時間長了不好。”
諶冰『插』著耳機,許蓉不知道他還跟蕭致開著語音,她沒聽到蕭致笑了一聲:“也不算別人家。”
諶冰重新摁了下耳側(cè)。
雖然沒明說,但在示意他閉嘴。
許蓉開始閑聊:“他現(xiàn)在住在哪兒?”
諶冰大概說了蕭致的情況。
“是嗎。”許蓉應(yīng)聲,“他那個媽還不管啊?”其實她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了錢人能做的齷蹉事可太了。
諶冰準(zhǔn)備上樓,聽到許蓉自自語:“那老蕭呢?”
她單純疑『惑』,沒指望諶冰能知道答案。
諶冰站著,卻感覺耳機揚聲器內(nèi)聲音靜了靜。
他往樓上走,手?jǐn)Q上門把,關(guān)門,都沒聽到蕭致說話。
也許在他的自尊心里,這是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諶冰拉開窗簾,轉(zhuǎn)移話題:“回家還有點兒不習(xí)慣。”
“那你回來?”
“回不來。”
“我想跟你一起過年。”
諶冰坐上沙發(fā):“那我不是出不來。”
“……”蕭致安靜了一會兒,嘆氣,“你能不能快點兒長大,諶小冰?”
諶冰好笑。
不過想到什么,聲音卻遲緩了幾秒。
“我倒是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
和蕭致聊完天諶冰準(zhǔn)備下樓幫許蓉貼東西。
許蓉喜歡熱鬧,尤其是大紅大紫浮夸的艷麗,異常生動鮮活,雖然經(jīng)常被諶重華斥為俗氣。她大事上不跟他吵架,不過在這些家務(wù)事上,卻維持著自己特別的執(zhí)拗。
貼完東西快晚上了,諶冰回房間,手機里聊天特別歡騰。
快過年,班上有個小群,忙著在里面發(fā)紅包,為1錢搶得頭破血流,感覺能隨時原地約架。
蕭致也在發(fā)紅包,什么一筆畫,涂鴉,語接龍,諶冰點了點他發(fā)的紅包,折騰出答案后一看——
兩『毛』五。
居然還是運氣王!
“……”
群里開始熱烈鼓動。
[運氣王發(fā)紅包!gkdgkdgkd!!!]
[快發(fā)啊,不要不講武德。]
[……]
諶冰想想發(fā)了個200元,沒到十秒鐘搶完,底下居然全是一排“?????”
[發(fā)這么??????]
[土豪啊,玩得不是太大了一點?]
[我他媽錯過了什么!!!??]
諶冰隨手一發(fā),發(fā)完蕭致語音電話來了。
“你干嘛你?”
“我就發(fā)個紅包。”
“那不能這么發(fā),破壞市場了。”
諶冰剛才只是點了蕭致的紅包,不然不會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聽蕭致一席話后問:“那我應(yīng)該發(fā)多少?”
“發(fā)個兩塊吧。”
“……”
他們男生那邊開始約蕭致打游戲,今天的學(xué)習(xí)任務(wù)完,諶冰也沒攔著:“你去玩兒。”
“算了,”蕭致說,“我近打游戲打吐了,登游戲就煩。”
“……”他指的恐怕是上這一樁事。
任何興趣變了強制『性』活動,都會熱情減半。
蕭致沒玩游戲,轉(zhuǎn)而給諶冰打來了視頻通話:“我倆大眼對小眼吧。”
諶冰好笑:“你有病啊?”
“沒,”蕭致說,“你轉(zhuǎn)個方向,讓我看看我老婆的臥室。”
“……”諶冰忍了幾秒,挑眉道,“你酒還沒醒?”
“怎么跟喝酒扯上關(guān)系了?我醉不醉你都是我老婆。”
諶冰說:“我是你爹。”
“……”
安靜了幾秒鐘,蕭致笑了一聲:“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最近嘴越來越刻薄了。”
“那不是你越來越『騷』了?”
“我就是個正常水平,”蕭致看他背后的床鋪,“你以前床上不是還有個粉娃娃嗎?”
“……”諶冰想了一會兒,“你他媽床上才有個粉娃娃。”
“哦,那我記錯了。”
蕭致若無其事,邊看他房間邊聊東聊西。
過了會兒,他說:“明天我要早起,去王姨家?guī)兔ψ瞿暌癸垺!?
諶冰:“嗯?”
“早晨去超市買新鮮的魚,過年時候一般很擠。你知道吧,王姨得忙著在家做菜,曾叔那小身板,還擠不過年過八旬的老太太。”
諶冰好笑:“你別損了。”
“沒損,就陳述一下客觀事實。”
“好,陳述客觀事實。”諶冰說,“你明天吃年夜飯了,拍照讓我看看。”
“好。”
“明天百詞斬也要打卡。”
“過年都要打卡?”
“你一條腿踏進棺材也要打卡。”
“……”
蕭致安靜了一會兒,說,“大過年的,你說話還這么缺德帶冒煙?”
“我就這樣。”諶冰不覺得有問題。
“行,你就這樣。”蕭致往屏幕湊近,說,“我剛吃糖,正好給你親甜點兒。”
“……”諶冰失笑,“你親你馬呢。”
“好了,別廢話。”
蕭致看來是認(rèn)的,細(xì)長的手指敲了下屏幕,說:“你靠近,讓我親。”
諶冰非常不給面子地沒靠近。
蕭致看了他幾秒,笑道:“那我只能隔遠(yuǎn)遠(yuǎn)的給你一個帥哥的吻了。”
他“啾”了一聲。
諶冰真快被他樂死,沒工夫再鬧下去了,看時間不早說:“該睡了,你明天還要早起。”
“行,我睡了,”蕭致說,“老婆晚安。”
諶冰:“……”
聽到這個稱呼諶冰一秒都安不了,但蕭致很干脆地掛斷,失去了消息。
諶冰盯著手機空『蕩』『蕩』的,好笑余,又有些走神兒。
他就談過一次戀愛,不過前段時間看傅航在微博群里享戀愛經(jīng)驗,說一個好男人,必須讓老婆先掛電話!
蕭致掛電話倒一直掛得相當(dāng)利落。
諶冰在想這是為什么。
也許對他來說,明天能再見面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所以毫不吝惜此時的纏綿。
諶冰躺回床上,視線里是貼著繁復(fù)花紋的天花板。
他也憧憬著,新的一天,能和蕭致再次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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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家每戶吃年夜飯的時間跟隨習(xí)俗有些不一樣,諶冰家里一般晚上吃,蕭致隨王月秋卻是中午吃。
還沒到十二點,蕭致發(fā)了視頻過來。
桌上雞鴨魚肉俱全,還『露』了截蕭若的背影,正在偷偷吃桌上的炸酥肉。她大概沒想到偷吃會被發(fā)現(xiàn),鼓著腮幫子,一臉震驚跟蕭致對視。
諶冰好笑:“看來不錯?”
蕭致說:“還行吧。”
隨即又發(fā)來一張照片,這次菜品更全了,香菇燉雞、炸蝦、清蒸草魚,葷的素的擺了一桌子。王月秋手藝特別好,每一道都美輪美奐,照片角落『露』出王月秋家的門窗,全貼著紅彤彤的福字和對聯(lián)。
相當(dāng)溫馨,又熱鬧。
諶冰拿手機打了幾個字,想想,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