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冰雖然沒說,但是他相信,蕭致什么都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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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降溫降得很快,出門冷得直哆嗦。圣誕節(jié)夜陸為民在晚自習(xí)講了一節(jié)課的“中國人不許過洋節(jié),中國人要有氣節(jié)”,所以第二天教室里安安靜靜。
只有個女孩子互相送蘋果,文偉跟背后『逼』『逼』了半節(jié)課“不許過洋節(jié)不許過洋節(jié)”,然后順薅走人家的東西。
隱隱有下雨的跡象,窗外陰沉,連綿到天邊沉淀著厚厚的鉛云。
諶冰手半截蜷在袖子里,探出的指尖白凈,在試卷上劃了道后說:“虛實相生,又學(xué)了一種表現(xiàn)法,記筆記本上。”
“嗯。”
蕭致寫完,順手給他指尖捏了把:“這么冷?”
“體寒吧。”
“晚上出校門給你買個暖袋?”
諶冰就讓他握著,回頭看了看其他學(xué),要么都在追逐打鬧,要么坐在位子上聊天。
蕭致就握著他,捏了捏指尖:“今天畢竟過節(jié),晚自習(xí)出去了,給你買個禮物?”
“……”諶冰半閉著眼睛,“沒必要來這些虛的,我們之間,多寫道題吧。”
“寫題跟娛樂兩不誤。”
諶冰講完題有點(diǎn)兒困,還沒上晚自習(xí),眼睛瞇得睜不開。他眼皮很薄,這樣很像一只犯困的貓兒。
“真可愛啊你,”蕭致捏捏他下巴,“怎么看怎么可愛。”
“……”對蕭致不分場合的稱贊,諶冰已經(jīng)免疫了,就沒理。
蕭致蹭蹭他頭發(fā):“不過像你這么正經(jīng),天天學(xué),到中年了不禿?”
諶冰:“……”
聊不下去了。
諶冰轉(zhuǎn)身給抽出來,想了想說:“我爸沒禿,我應(yīng)該禿不了。”
“禿頂是伴『性』染『色』體隱『性』遺傳,”蕭致想了兒,“你外公禿不禿?”
“……”諶冰回頭一腳踹到他凳子腿上。
沒什么效果,蕭致直接抱上來了,給他抵到墻壁摟進(jìn)了懷里。
他倆膩膩歪歪,別人看著很gay,但其實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gay。畢竟很有可能只是直男的小把戲罷了。
諶冰推了下沒推動,抬手撥了撥蕭致的頭發(fā)。
“你基因還可以,『毛』發(fā)濃密。”
蕭致笑了下:“就頭發(fā)多,身上很干凈,你又不是不知道。”
諶冰:“……”
隔了兩秒,蕭致補(bǔ)充:“可能另一個地方不是那么——”
諶冰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什么『騷』話都敢說。
諶冰挺煩的,誰知道掌心突然察覺到一陣濕熱,等松開,才意識到被蕭致輕輕『舔』了一下。
那種觸感涼涼的,轉(zhuǎn)瞬即逝。
諶冰瞪著他罵了句:“你是狗?”
“是啊,我是狗,”蕭致壓低聲,“你是什么?你是狗親的還是狗『舔』的?”
“……”
教室門口響起陸為民的聲音:“哎,大家都在教室?雖然不許過節(jié),但氣氛也沒必要這么沉悶。”
他進(jìn)來,打開了多媒體。
最近晚自習(xí)陸為民總花個十分鐘放一些大學(xué)的宣傳視頻,試圖以直接的感官沖擊激發(fā)大家對名校的欲、望。他拿著鼠標(biāo):“今天該看什么學(xué)校了?”
“a大!”楊飛鴻邊啃蘋果邊喊。
“對,a大,我們每個讀書人小時候都糾結(jié)過讀a大還是b大,兒時夢想了。”陸為民說,“今天大家都看看a大是什么樣子。”
視頻里車馬喧囂。
教室嘖嘖聲一片,尤其看到錄取分?jǐn)?shù)線時。
“考不起考不起。”
“是我不配,打擾了。”
“這他媽是人能考出來的分兒?我直接給這位哥三跪九叩。”
“我們班應(yīng)該冰神能上吧?”
“……”
吵吵鬧鬧,諶冰松開蕭致的,聽陸為民滿含感慨地說了句:“我多希望你們有一天能站在這所學(xué)校。”
他心口微微觸動,側(cè)目,蕭致給桌上的筆夾在指間有一陣沒一陣地轉(zhuǎn),偏著頭,不知道聽沒聽進(jìn)去這番話。
諶冰想了想,勾著蕭致的袖口:“你寒假打算干什么?”
“在家待著?”
蕭致筆掉了下去,彎腰撿起來,“蕭若在家,我也跑不遠(yuǎn),頂多出去爬個山又回來。”
“倒也是。”諶冰若有所思。
蕭致問:“你有事兒?”
“嗯。”
“想找我出去?”蕭致抬了下眉。
諶冰應(yīng)了聲:“嗯。”
“去哪兒?我到時候看看時間。”
諶冰目視視頻里放的學(xué)校:“寒假,去a大參觀參觀。”
“……”蕭致微微抬眉,意外他這突如其來的想法,“不知道這學(xué)校多遠(yuǎn)啊?”
諶冰無所謂:“坐車,就當(dāng)出門旅行了。”
安靜了秒。
蕭致『舔』了『舔』唇,不知道怎么反駁,問起別的:“去幾天?不覺得很突然嗎?”
這個想法確實突然。諶冰覺得九中部分學(xué)生可能一輩子都沒機(jī)會踏入頂級大學(xué),他就想帶蕭致去看看真正的好大學(xué)是什么樣子,最好心里能留下念想。
“去幾天,我想想。”
諶冰重生單獨(dú)去過國外的夏令營,也參加過不少名校集訓(xùn),心里大概算了一算:“兩三天就回來。”
算得這么精確,還真不像開玩笑。
蕭致有一兒沒說話。
他來九中后很少再去別的地方,有一段時間甚至再不想踏出這片領(lǐng)域。九中是小地方,出門大街小巷柴米油鹽,讓人安心的時卻過于封閉狹窄。他以前家境再好,在這兒待久了視線被束縛,慢慢也就覺得這小破地方是世界的全部。
蕭致想了半分鐘:“就我們倆?”
諶冰微微睜眼:“你還想帶蕭若?”
“……”蕭致笑了下,“沒,蕭若放到王姨家就行。總之,就我們倆的話,去一趟也行。”
諶冰從兜里拿出手機(jī),瞟了眼陸為民的位置,點(diǎn)擊屏幕開始搜索:“飛機(jī)三個小時,一個人快兩千了,我們兩個來回機(jī)票六千多。”諶冰換了個思路,“坐動車、火車、高鐵?”
蕭致:“你坐過嗎?”
“……”小少爺諶冰指尖點(diǎn)擊屏幕,切換出行方式,“可以試試。”
“有九個多小時的,也有一天多的,”諶冰把機(jī)遞給他,“你看看,坐什么車。”
諶冰靠得很近,衛(wèi)衣領(lǐng)口掖低,能看見里層『毛』衣下遮掩著的清瘦鎖骨,為熱,身上有股挺暖的香氣。
蕭致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喉頭不覺滾了滾。低頭壓抑了抱著他的沖動,鼻尖被香氣拂過,說話聲音很低:“真的要去?”
“去。這天就買票,不然到時候沒票了,要搶。”
“行。”蕭致答應(yīng)了。
“那我買了。”
諶冰綜合考慮后訂了兩張硬臥的票。
訂完,諶冰下載了另一個旅行軟件:“現(xiàn)在訂酒店。”
蕭致垂眸看著他,諶冰認(rèn)真地謀劃這一次出行。突然冒出這個想法,又還非常堅持。
不是不明白他的用心,蕭致也覺得不能錯過跟他單獨(dú)出去旅行的機(jī)會,輕輕摟著他肩膀,跟著看酒店的房間。
機(jī)的熒光折『射』,諶冰眉眼蒙了層薄薄的陰影。他指滑動屏幕,一一念給蕭致聽:“這家很多學(xué)生住過,你看看,怎么樣?”
蕭致:“再看看。”
“這家。差不多都是好評,很多外地來的普通游客,還有我們這邊的人。”
周圍安靜。教室同學(xué)大部分目光被多媒體吸引,他倆躲在書堆后,聲音低得像咬耳朵。諶冰給衛(wèi)衣的口往小臂捋了捋,『露』出戴著沉棕『色』崖柏手串的清荏手腕。
他邊看,邊拽蕭致的袖子:“怎么樣?”
蕭致目光乎沒從他身上挪開,想了一兒,反而回答別的:“我倆像不像去開房的?”
“……”諶冰懶得理他,“未成年,這話沒意義。”
蕭致:“……是啊。”
繼續(xù)看酒店,半晌,諶冰找到了喜歡的一家:“環(huán)境看起來不錯,一間房,但里面有兩張床。”
“兩張床?”蕭致瞥了眼,淡淡道,“掩耳盜鈴沒必要吧?直接訂一間大床房。”
“……”
諶冰在蕭致家跟他睡一起感覺還好,但到外面,總覺得兩個男生一間大床房,被人看見特別不合適。
諶冰拿著機(jī)往后躲,一邊抬手抵住了蕭致肩膀,避免他過來:“就決定是雙人床了。”
蕭致:“……”
諶冰手指按動屏幕,提交訂單的速度很快,訂完后聽見蕭致問:“雙人床的床不比較小?”
“有參數(shù),”諶冰滑動屏幕,“好像比普通的床窄。”
“所以,不擠嗎?”蕭致嗓音懶散,“開個雙人床到時候還是得空一張,你不真以為我實實跟你分開睡吧?”
“……”
諶冰怔了下,重新看已經(jīng)訂好的房間。
確實,雖然是雙人床,但蕭致還是得過來和自己一起睡。
這雙人房里的床窄很多,兩個人睡,差不多身體完全貼在一起。
“……”
諶冰突然感覺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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