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致:“怎么不能?”
“……”
他這么自信,諶冰一時不知怎么開口,拿手機備忘錄出來打了倆字。
1.字帖
打完,諶冰關了手機,同時把蕭致手機也拿走了:“你寫作業。”
蕭致手腕撐著下頜看諶冰,感覺這個場景怎么說呢。
特別像帶小學生。
但是,諶冰認真一步一步試圖糾正他學習習慣的樣子,又很……可愛。
蕭致瞟了眼作業本,說:“行吧,逢年過節的,我勉為其難讓你開心開心。”
他說完開始轉筆,筆轉的倒是很花哨,指骨周折非常漂亮。不過他認真審題半分鐘后,似乎不怎么好開口:“手機還我一下。”
“?”
“我想確認,我這抄的數字是6還是8。”
“……”
諶冰也拿出了下午做的競賽題,準備給它吃透。
落筆只有“沙沙”的聲音。
書桌不算很寬,另一頭放著學校教材,諶冰跟蕭致的距離挨得很近。
兩個人都是180+的大長腿,小腿跟小腿靠著,在夏天的夜晚逐漸產生了離奇的高溫。
蕭致寫著寫著,嘶了一聲,手指扣住椅子往后抬起重重一挪:“你別撩我分心啊。”
“……”
有、病、吧!
諶冰拿過他的本子:“我看你寫了幾道。”
他探出的手腕很白,對著臺燈偏頭查看。之前諶冰在一中時,班群搞無聊的游戲,給他弄了個“仙男”的稱呼,聲稱長他這樣的高冷性冷淡氣質的男生少之又少。
“你這題過程錯了,沒有分類討論。”諶冰指出后,開始講題。
蕭致先還看題,接著,思路就完全走神了。
位置的關系,他能看清諶冰耳側上那顆顯眼的黑色小痣,浸在膚色中,格外地惹眼。
也格外地撩撥。
渾身上下都冷冷淡淡,唯獨這顆痣長得過分風流。
蕭致不知道夢里反復親吻過幾回。
“我們遇到這種題要長個心眼,分母的乘積大于0還是小于0,可以分類討論出幾種x的取值范圍……”
諶冰在這兒講題呢,蕭致若有若無應了聲,目光落在他臉上。
諶冰:“我臉上有答案嗎?”
“……”蕭致唇角弧度壓著,眼底輕浮散盡,某種情緒逐漸明晰。
他輕聲道:“有啊,有答案。”
“……”
諶冰聽出了他話里的內涵。
低頭看表,十一點半了。
很好,還有半小時,這騷東西估計又要解開封印。
到現在,估計再學也學不進去,幫他調整生活作息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諶冰拉開椅子起身:“該睡覺了。”
蕭致垂下目光,看著諶冰熟門熟路上了自己的床,毫無戒備心,不知道想到什么,靠近床邊居高臨下俯瞰他。
“你真把我當好人啊?”
“……”
諶冰心說,夠了。
掀開被子踏進拖鞋:“我睡外面沙發。”
剛準備走,被蕭致抬手攔住了,他單條長腿踩著床頭柜,用身體形成了一個束縛逼仄的三角。
陰影垂落其中,蕭致眉眼涂抹著層層的影子,下頜線條卻利落骨感。
“你睡床,我到外面去,”他嗓音低沉,“我怎么舍得讓你睡沙發。”
“……”
諶冰心里隱隱有感覺。從最開始蕭致對他鋒芒畢露的敵意,到現在有所收斂、若無其事相處,或許他在調整什么。
重生之前高考出成績那天,他偷偷來看自己,那樣的分量輕不了。
只不過現在為了讓自己好受,調整著表現。
蕭致去了客廳。
諶冰躺下,不怎么睡得著,直到萬籟俱寂。
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諶冰給蕭致的陪玩賬號設置了特別關注和消息提醒,顯示對方在線了。
不過也就不到半分鐘,下線。
諶冰察覺到什么,隨即登陸了自己的微信小號。
——“love冰”發布了新動態。
-[會不會有抱著你睡覺的一天,在我們精疲力竭之后。]
諶冰怔了兩秒,才明白“精疲力竭”是之什么樣的精疲力竭。
我他媽——
諶冰看著屏幕,想維持面無表情,但唇角不可抑止地抿了抿。
弧度并非向下,而是輕輕嚙了嚙唇。
不覺得惡心,這樣鋪天蓋地的感情,只讓他感到心口一陣潮熱。
接著,是耳尖莫名燥郁的暗紅。
-
這一晚上諶冰有些失眠。
他分不清自己對蕭致的感情,雖然日常互懟,還覺得他可惡,有時候被氣得咬牙切齒,但心里早早給他放在很高的位置。
高到,無論蕭致對自己的感情如何變質,諶冰都不會改變對他的看法。
這個人,又野又壞,還中二,但對自己真的很重要。
思考不出答案,諶冰慢慢睡著了,第二天周一即使放假也起的很早。
他走到客廳蕭致還在睡覺,頭半偏到枕頭里,因為空調溫度低將被子搭在腰間,微微抓握的指骨修瘦,往上延伸著青筋。
諶冰在旁邊坐下,按照自己日常生活習慣,打開了手機音頻。
蕭致放假了作息不規律,這會兒還在沉睡,夢到自己面前站了個人,面露微笑,正拿著擴音器不斷用播音腔說話——
“whalesharksarehighlymigratory,travelingupwardsof4,000milesonastandardroutethat……”
?
“whalesharksbeseenalongtheeastcoastfromnewyorktoflorida.”
蕭致手指搭著頭發抓了一下,睜開眼皮,茶幾上的手機撞入視線。接著聽到動靜,諶冰從衛生間出來,剛洗漱完,額頭垂著幾縷潮濕的烏發。
蕭致直接笑了:“這就是你們學神的習慣?剛睡醒就練聽力?”
“反正耳朵閑著,順便練習語感。”
諶冰說完走近,看他時腳步停下,想起昨晚那條動態。
心里微微有些異樣。
但大白天的,很快忘在了腦后。
“你也起床。。”
蕭致看表,現在才七點不到,他細長手指悶著耳側暴躁忍了好幾秒,告訴自己這是諶冰才能忍住殺人沖動。
“起床干什么?”
“吃飯,學習。”
“……”
諶冰接著看了下手機,臉上情緒變淡:“或者回家。出來一天了。”
許蓉知道他在蕭致家可能不好打電話催,但心里肯定希望他回去。
蕭致低頭看看別的地方,隨即若無其事,去了衛生間:“行,那我現在送你回去。”
走之前蕭若還在睡覺,蕭致沒管她,跟著下樓,諶冰在路邊打了倆出租車。
諶冰開了車門,轉身,蕭致穿件白t恤,唇縫咬了根煙,懶洋洋看向他這個方向,視線被煙霧侵占看不太清晰。
看他上車沒別的話,轉身就要走。
諶冰想起什么,叫他:“這幾天作業繼續寫,晚上發我檢查。”
“……”
蕭致頭也沒回。
走了幾步,等車駛遠了,他停在原地站了幾秒,唇角一直繃著的情緒壓下去。
不過沒有任何歇斯底里,舔了下唇,到早餐店買了早飯上樓。
書桌放著昨晚寫題的本子,拿起來,上面初時字跡狂亂,但被諶冰提醒后開始規矩工整,一點不像自己寫出來的。
蕭致看了幾秒,撤手,給本子丟到了桌面。
躺回床上補覺,身體另半側,似乎殘留著絲絲縷縷頭發的香味和余溫。
能想象少年躺床上安恬的睡顏,眉眼冷,有些薄情的長相,熟睡后拒人于千里的疏離感卻淡了很多,終于像個清澈柔軟的少年。
那顆小痣,紅的似乎發暗……
溫度逐漸攀升,蕭致盯著天花板抿了下唇,心說我操,起身快步進入衛生間,打開了冷水開關。
當頭淋了半晌,皮膚沾著冷意浸入肌理,那股感受才好了不少。
-
蕭致一整天都有些懶。
晚上坐書桌前翻作業本子,文偉視頻過來了。
“蕭哥,晚上開黑嗎?”
蕭致瞥他:“你怎么有臉來找我?”
“……”文偉臉在屏幕中忽大忽小,摸了摸鼻子,“咳咳,這不是冰神逼著我給作業我才給的么,不然憑咱倆的交情,我肯定幫你對不對?”
蕭致單腿橫到桌底下,坐姿野腔無調,半晌才道:“今晚沒空,我要寫作業。”
文偉:“!”
文偉:“沒想到冰神真有用啊!居然能催動您寫作業!我收假了就去管他叫爸爸。”
蕭致唇角弧度收斂,拿起筆,低頭開始算題。
文偉不太好影響他,湊近鬼頭鬼腦問:“真的從今天起就學好了嗎?”
“真的認真學習了么?”
“那不行啊,倒數前十沒有你我會寂寞!”
文偉知道蕭致實力不止于此,當初中考,鐵板釘釘的年級第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要認真了,閉著眼睛都能比大部分九中人考得好。
他這話,約等于試探。
蕭致垂眸,手指飛快在本子上劃線,字寫得又亂又狂。
暫時沒回答他的話,等到文偉快覺得手機網卡時,他才開口。
聲音很低:“認不認真又怎么樣?”
“啊這……”
文偉只是看這段時間諶冰存心想拉他,所以好奇。而此刻聽蕭致說話,似乎并非想象中的攜手并進。
文偉等待時,蕭致嗤笑了聲。
他眼底的漫不經心才是本色,寫完給筆一丟,骨碌骨碌往地上滾。
聲音渾不在意。
“認真學?逗他好玩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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