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語文老師抱著教案走進來,祝星遙從課桌里拿出那本琴譜,黎西西湊過去,她才悄悄打開,小聲說:“這個?!?
大提琴掛件的事情黎西西知道,她一看這個眼睛就亮了:“哇,這肯定是陸霽,字都一樣。我的女孩啊……好浪漫的感覺,我又想起李準(zhǔn)基了,還是單眼皮帥哥更有魅力……”
初三的時候,《我的女孩》風(fēng)靡一時,黎西西每天都在李棟旭和李準(zhǔn)基誰更帥反復(fù)橫跳。
最后,還是單眼皮李準(zhǔn)基勝利了。
因為他沒追到女主,他是屬于觀眾的。
講臺上,語文老師看過來:“上課?!?
祝星遙匆匆合上琴譜,又塞回課桌里,跟著站起來跟大家一起喊起立。
江途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站起來,有點好奇祝星遙跟黎西西說了什么,那張賀卡她好像并沒有打算扔掉。
他寫下那句祝福的時候,就沒想過要她如何回應(yīng)。
只是有些情緒太滿了,需要發(fā)泄出來而已。
…
周日晚上六點,祝星遙背著大提琴穿過小廣場的時候,看到一個穿著紅色棉衣的少女站在路口發(fā)傳單,大概是太冷了,沒人的時候,她就原地蹦幾下。
祝星遙在路口還沒看到祝云平的車,想了想,走過去,從身后拍拍她的肩,林佳語很快回頭,看見她,眼睛一亮:“啊,是你啊!”
她臉和鼻子被風(fēng)吹得通紅,一副看起來快感冒的模樣,祝星遙看著都覺得冷,忍不住說:“你怎么不去可以擋風(fēng)的地方?”
“這里人比較多啊?!绷旨颜Z有點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看見有人過來,連忙轉(zhuǎn)頭去發(fā)幾張,又回頭看祝星遙,她背著黑色大提琴包,身上穿著白色羽絨服,漂亮溫軟,還特有氣質(zhì),不像她棉襖里面還塞著厚毛衣,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臃腫。
祝星遙看她手上的傳單不多了,祝云平也還沒到,就沒急著走。
不知道是不是林佳語的錯覺,總覺得祝星遙站在旁邊之后,過往接收傳單的行人都多了起來,之前十個有三個接就不錯了,現(xiàn)在起碼多了一半,拿了傳單還多看祝星遙幾眼。
她好奇問:“你……不走嗎?”
祝星遙說:“我等我爸爸,他好像還沒到?!?
林佳語眨眨眼,俏皮地說:“你站在這里我傳單就發(fā)得快,肯定是因為你漂亮,那你再陪我一會兒?我發(fā)完領(lǐng)工資就可以去給江途買禮物了?!?
給江途買禮物……
祝星遙沒給男生送過禮物,也從來沒想過要給江途送生日禮物,而且江途說他不過生日……就算有人送他禮物,他也不一定會收。
林佳語很自然就說要給他送禮物,他們關(guān)系一定很好,她突然有點好奇:“你要送什么給他?”
“買個3吧,他都沒有?!?
“這個禮物好?!弊P沁b想起他說聽巴赫心情會變好,“他應(yīng)該很喜歡?!?
“我也覺得?!绷旨颜Z手伸到嘴邊哈氣取暖,笑著看祝星遙,“你去買東西的時候,老板會看臉給你打折嗎?”
祝星遙想了想,點頭說:“會?!?
上次跟江途去配眼鏡,老板就打折了。
林佳語眨眼:“好想帶你去?!?
祝星遙:“……”
這時,一輛黑色商務(wù)車停在后方,按了個喇叭。
祝星遙回頭,一看車子就知道自己又被祝云平放鴿子了,來接她的是老劉。她撇撇嘴,從林佳語手里抽了點傳單,對她眨眨眼:“我?guī)湍惆l(fā),等會兒陪你去刷臉?!?
林佳語:“……”
十分鐘后,林佳語坐上了祝星遙家里的車,被老劉一起送到了指定的數(shù)碼街。
這條數(shù)碼街基本是賣二手貨的,但也有新的,林佳語圖的是便宜,祝星遙第一次來這里,她四處張望:“要去哪家店呢?”
林佳語也很少來這里,她看了看:“往前面走吧。”
兩人在街邊挑了一下,進了其中一家店,因為店老板準(zhǔn)備關(guān)門了,林佳語很有經(jīng)驗,這種快關(guān)門的最后一單生意都很容易做,還能便宜。
祝星遙長見識了,跟著她一起進去。
老板是個三四十歲的男人,看見兩個小姑娘,態(tài)度很不錯,拿出好幾個價格在100-200之間的出來供她們試音挑選。
林佳語看向祝星遙,眼巴巴地說:“要不你幫我選吧,你比較懂?!?
老板拿出來的都是些小雜牌,祝星遙換著試了一次,覺得音質(zhì)不是很好,眼睛落在一個二手柜臺上。
最后,林佳語聽祝星遙的話,選了一個二手的大牌子,價格跟新的雜牌差不多,祝星遙靠刷臉,又減了30塊,到手價180塊,還讓老板送了個原裝盒子,很拿得出手了。
走出店門的時候,林佳語有些肉疼,小聲嘀咕:“我今年都沒給自己買過這么貴的禮物。”
祝星遙頓了一頓,她今年最貴的禮物是一把三十多萬的意大利定制大提琴,祝云平送她的新年禮物。
“我請你吃飯吧。”她說,“好餓?!?
“應(yīng)該我請你才是?!绷旨颜Z忙抬頭笑,“你幫了我大忙了?!?
祝星遙想了想,指指前面的鴨血粉絲店,“那我們吃那個吧。”
對祝星遙來說,鴨血粉絲是便宜又好吃的東西,兩人面對面吃得臉紅,林佳語有點感嘆:“江途都17歲了,時間過得好快……我還能想起我們上幼兒園的時候,他還挺可愛的,現(xiàn)在冷冰冰的,整天一臉別惹我的表情……”
祝星遙吐槽:“有時候我都覺得他像27歲,太老成了。”
林佳語哈哈大笑,笑完又嘆了口氣:“如果讓他穿越到27歲的話,他肯定愿意?!?
“為什么?”
“嗯……他就是很想長大。”
長大了,就什么都好了,什么都會有。
…
車子開到荷西巷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林佳語下車的時候,祝星遙看著窗外,突然說:“江途。”
林佳語啊了聲,茫然地看她,不懂她為什么突然喊江途。
祝星遙指指前面快步走街串巷的高瘦身影,說:“他在前面?!?
林佳語一看,還真是,連忙踮起腳尖大聲喊:“江途!”
少年腳步頓住,回頭看過來,身影在昏黃老舊的街頭顯得格外虛幻。
林佳語從祝星遙家的車下來,也很虛幻。
林佳語跑過街頭,站在他面前,呼出的氣都是白蒙蒙的,她回頭看祝星遙的方向,用力揮了揮手,祝星遙降下車窗,喊了聲:“拜拜!”
等車開遠了,江途才回過神來,低頭看林佳語:“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林佳語笑瞇瞇地說:“這是我跟女神的秘密?!?
江途:“……”
他想撬開林佳語的嘴,讓她說。
連林佳語都跟她有秘密了,他該說什么?
…
晚上,祝星遙坐在電腦搗鼓那個二手3,林佳語讓她幫忙下載歌曲,她說江途喜歡五月天。
她把五月天的歌都下載進去,又放了一些英文單詞和口語。
最后,看還有內(nèi)存,就把她以前演奏會刻錄的大提琴曲都放進去。
1月19日,周五早上,江途剛推著自行車出來,林佳語就跑過來,塞給他一個盒子,笑瞇瞇地說:“喏,禮物,生日快樂啊。”
江途皺眉:“不是讓你別亂送了嗎?”
林佳語哼了聲,跑了。
江途皺眉,看都沒看,就塞進書包里,騎上車走了。
一直到班會課前,江途才想起來拆開那個盒子,看到里面的隨身聽愣了一下,他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塞上耳機試了一下,也沒注意看是什么曲目。
直到耳朵里傳來熟悉的巴赫g大調(diào),他才猛地抬頭,祝星遙正托著腮看他:“好聽嗎?”
“……”
他沒說話。
“林佳語拜托我?guī)兔ο螺d,我從我的隨身聽里傳過去的?!?
他沉默地盯著她,還是沒說話。
祝星遙被他忽視,也不太在意,笑盈盈地說:“途哥,生日快樂啊。”
那一刻,江途覺得耳邊除了她的聲音,什么也聽不到,他近乎癡迷地盯著她,覺得她在引人犯錯。
他以為很漫長的一刻,其實只有幾秒罷了。
“???生日快樂?”丁巷猛地轉(zhuǎn)頭看江途,江途說自己不過生日后,他就不再問具體日期了,“我靠,是今天??!”
黎西西也笑瞇瞇地回頭:“途哥,生日快樂啊!”
聽到聲音的同學(xué)都看過來,大家對江途的印象大多還停留在冷淡孤僻、跟張晟不合、成績卻不錯的窮學(xué)生上,很多人平時跟他見面連招呼也不打的。
這會兒聽到祝星遙他們祝他生日快樂,陸陸續(xù)續(xù)有幾個人附和了兩句。
氣氛有點尷尬。
張晟回頭看了一眼,有些不滿道:“我上個月生日,都沒見你們祝我生日快樂。”
“跟你熟嗎?”黎西西無語。
“……”
張晟看了祝星遙一眼,憋屈地轉(zhuǎn)回去,冷笑:“一個個同情心泛濫似的?!?
一時間,氣氛更尷尬了。
祝星遙看著江途,自證清白:“你別聽他亂說,我沒有……”
江途垂眼看她:“我知道?!?
他抬頭,淡淡地對那些說了祝福的人說了聲:“謝謝?!庇值皖^,把耳機塞進耳朵里,充耳不聞,兩眼不見。
祝星遙盯著他看了眼,感覺他是真的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無論張晟怎么挑釁,別人目光再怎么好奇輕蔑,他都不動聲色,她突然有點好奇,他到底在意什么呢?
班會課上,曹書峻強調(diào):“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期末考試了,大家想好好過個年的話,現(xiàn)在抓緊時間復(fù)習(xí)還來得及?!彼騺聿粏拢f完就讓大家復(fù)習(xí)了。
大家紛紛翻開書開始復(fù)習(xí),曹書峻在講臺上監(jiān)督了一會兒,看到謝婭經(jīng)過,咳了聲,走出去。
兩個班主任一起走了,班里立即嘈雜起來。
祝星遙低頭整理課桌,語文課本里忽然掉出一張卡片,還是那種可以折合的卡片,上面畫的依舊是大提琴少女,她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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