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明,金烏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霞光猶如薄紗將整個梁宮覆蓋,一切都那樣的靜謐祥和。
太極殿的西偏殿內卻是一片忙碌,外面中官侍立,里面十幾個侍女圍在床邊,一個太醫跪在腳踏上,將銀針刺在了郡主的十宣穴上。
此時的暖暖正如騰云一般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地方游蕩,一切看不到摸不著,這是哪里她為什么會到這里來要如何從這里出去她全然不知道。
她嘗試著問:有人嗎可她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更別提有人回應,這個廣袤無垠的空間似乎沒有邊界,只有永恒的黑暗。
手指上的刺痛感讓她猛然一驚,接著便向下墜落,墜落感又讓她身軀一震。
緩緩睜開眼睛,強光令眼睛有些不適,她想抬手去遮,卻沒有力氣,只能再閉上眼睛。
耳邊卻傳來喜極而泣的聲音:郡主,你醒了快,快去請陛下,郡主醒了。
眼睛也漸漸適應了光線,看清周圍的一切,她正躺在榻上,一位醫官正在收起銀針,并說道:臣去為郡主熬湯藥,告退。
她腦海中卻一片空白,問道:這是哪里
剛才說話的侍女用帕子將她手指上的血跡擦去,解釋道:這里是太極殿,郡主已經昏迷兩天了,剛才太醫為郡主施了針才醒了。
這聲音好生熟悉,可卻想不起來是誰,暖暖問道:你是
那侍女瞪大眼睛,變得緊張起來:奴婢是舒雁呀!郡主不記得了嗎還有畫眉……說完,她又招呼畫眉過來。
暖暖看著兩個人,卻什么也記不起來。
很快葉皓與葉均趕到,眾侍女見之紛紛叩拜。
二人得知情況,對視一眼后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起來,當即命醫官來診脈。
葉皓坐在榻邊,問道:暖暖,看我是誰又指著葉均,他是誰
暖暖見眼前之人身著絳色袍、頭戴通天冠,一副天子裝扮,又見另一個人身著紫色蟒紋朝服,應是朝中重臣。
她看了良久,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醫官很快到來,細細切了脈后,面色凝重跪拜請罪道:從脈象上看只是是心脈虧損,今后需慢慢調養。
葉皓問道:那為何會失去記憶
記憶驟然而失多因外傷,可郡主頭部并未受傷……下官醫術淺薄,還需其他醫官診脈之后,再下結論,望陛下恕罪。
葉皓回憶起當日之事,那一招海立云垂之后,她的狀況與當日石城湖畔比劍后的狀況如出一轍,或許病因在此。
他心中了然,不為難醫官,只說道:快將所有醫官都傳來。
醫官剛走,外面就傳來聲音:成王妃到。
淑太妃在宮變中受到驚嚇,大病一場,后宮內無人主事,他便下了旨意,命夏萱回京,與淑太妃共同協理六宮。
夏萱快步走來,匆匆向葉皓行了一禮,顧不得其它,上前抓住暖暖的手滴下淚來,說道:你可算醒了……
暖暖看著這群陌生又熟悉的人,有些茫然,沒有力氣去細想。
葉均上前來扶起夏萱,悄悄說道:暖暖什么都不記得了,陛下面前,別失了儀。
夏萱忙起身擦了眼淚,向葉皓請罪道:陛下恕罪。
葉皓看著昔日親切哥哥、嫂嫂,如今都這般恭敬,心中很不是滋味。
一切都結束后,他沒有時間悲傷,搜尋京中余孽、圍剿西南叛軍、安撫朝臣、料理喪事……堆成山的奏折已經讓他和葉均一夜沒有合眼了。
他吩咐舒雁:傳些膳食來。
舒雁行禮:回陛下,已經安排了,一會便送來。
好,剛才醫官說郡主的病需好生休養,不要讓人來探訪,三哥、三嫂,你們去用膳吧。
葉皓是有意讓他們夫妻二人團聚,自夏萱進來宮,還是第一次見到葉均。
夏萱又拉了拉暖暖的手:我晚些再來看你。之后與葉均告退而去。
膳食端來,盛了一碗金絲燕窩粥,葉皓接過,慢慢地攪拌晾涼。
暖暖靠著舒雁坐起身來,看著眼前之人滿臉疲憊,眼中布滿血絲,她試探地叫了一聲:陛下
我是你四哥,剛才的是三哥和三嫂,三嫂也是你表姐。葉皓簡單幾句將人物關系捋順。
可這些信息足夠暖暖消化一段時間。
葉皓接著說道:前日你與反叛的衛尉對抗,用了‘海立云垂’一招,你內力不足,反倒傷了自身,我想失憶也是因此而起,放心,待你身體好起來,記憶自然也就恢復了。
他如此說只是安慰她罷了,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這太一玄門劍法,他了解得不多,但他腦中已經開始計劃找冷逸塵或者上長右山去尋求原因,之后再為暖暖治療,總之,他堅信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
這些話讓暖暖不能理解,垂下雙眸,不知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