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彼得堡發(fā)生那些事情的同時,法軍已開過斯摩棱斯克,愈來愈靠近莫斯科。拿破侖的史學(xué)家梯也爾,像拿破侖其他史學(xué)家們一樣,竭力為自己的英雄辯護說,拿破侖是不由自主地被引誘到莫斯科的。他像所有的歷史學(xué)家一樣正確(他們在一個偉人的意愿中尋求歷史事件的解釋),他也像史學(xué)家們一樣正確(他們斷拿破侖是因統(tǒng)帥們施巧計而誘引至莫斯科的)。在這里,逆向(回溯)定律認(rèn)為,把過去的一切視為實現(xiàn)某一事件的準(zhǔn)備過程,但除此之外,還有把全部事情攪渾的相互關(guān)系。一個好的棋手,在輸棋之后由衷地相信,他的失敗產(chǎn)生于他的一個錯誤,他便在開局之初去尋找錯誤,而忘記在他的每一步棋中,在整個對弈的過程中都有錯誤,以致沒有一著棋是善著。他注意到的那個敗著之所以被找出來,是因為這一敗著被對手利用了。在一定時間條件下進行的戰(zhàn)爭這種游戲要復(fù)雜得多,其中不是由一個人的意愿領(lǐng)導(dǎo)著那些無生命的機器,一切都產(chǎn)生于各種任意行動的無數(shù)次的沖突。
繼斯摩棱斯克之后,拿破侖先在多羅戈布日以西的維亞濟馬附近,然后又在察列沃—扎伊米希附近謀求會戰(zhàn),但結(jié)果呢,由于情勢的無數(shù)次沖突,在到達波羅金羅,離莫斯科只剩一百二十俄里處之前,俄軍仍不交戰(zhàn)。拿破侖從維亞濟馬下令,直接進軍莫斯科。
moscou,lacapitaleasiatiquedecegrandembpire,lavillesacreedespeuplesd’alexandre,moscouavecsesinnombrableseglisesenformedepagodeschinoises.1這個莫斯科不讓拿破侖的神思安靜。拿破侖騎一匹淺栗色的截尾快馬,由近衛(wèi)兵、警衛(wèi)、少年侍從和副官陪同,從維亞濟馬到察列沃—扎依米希。參謀長貝蒂埃留下來審問被騎兵抓到的俄軍俘虜。他在翻譯官lelormed’ideville(勒洛涅·狄德維勒)的陪同下,縱馬追上拿破侖,滿臉高興地勒住了馬頭。
1莫斯科,這龐大帝國的亞洲首都,亞歷山大臣民的神圣的城市,莫斯科有數(shù)不盡的中國塔頂樣式的教堂。
“ehbien(呃,怎么辦)?”拿破侖問。
“uncosaquedeplatow(一個普拉托夫的哥薩克)說,普拉托夫軍團正同主力大軍會合,庫圖佐夫就任總司令。trèsin-telligentetbavard(他聰明,不過是個饒舌的人)。
拿破侖微微一笑,他吩咐撥一匹馬哥薩克,立即帶他來見。他要親自同他談?wù)?。幾個副官策馬前去,一個小時后,杰尼索夫出讓給羅斯托夫的農(nóng)奴拉夫魯什卡,穿著勤務(wù)兵的短上衣,騎在法國騎兵的馬上,帶著一張狡黠、含有醉意、快活的面孔來見拿破侖。拿破侖吩咐他和自己并轡而行開始問他。
“您是哥薩克?”
“哥薩克,大人。”
“l(fā)ecosaqueignorantlapagniedanslaquelleilsetrouvaitcarlasimplicitedenapoleonn’avaitrienquiputrevelerauneimaginationorientalelapresenced’unsouverain,s’entretintaveclaplusextremefamiliaritedesaffairesdelaguerreactuelle.”1梯也爾敘述這一情節(jié)說。的確,拉夫魯什卡頭天晚上喝醉了,沒給主人準(zhǔn)備好晚餐,挨了鞭打后被派到鄉(xiāng)間去買雞,在那里醉心于搶劫而被法軍俘獲。拉夫魯什卡是那種粗野、無恥、見多識廣的奴仆,他們以下流狡猾的手段辦事為其天職,他們準(zhǔn)備為自己的主人干任何勾當(dāng),并且他們狡猾地推測主人的壞心思,尤其是虛榮心和瑣碎小事。
1哥薩克不他現(xiàn)在置身于什么人中間,因為拿破侖的簡樸絲毫沒有給予這個東方人的象力以發(fā)現(xiàn)皇帝在場的可能,所以,他極其自然地講述當(dāng)前戰(zhàn)爭的形勢。
落入拿破侖的人中間,拉夫魯什卡輕而易舉地認(rèn)清了拿破侖本人,他一點也不驚惶夫措,只是盡力打心眼里為新的老爺們效勞。
他很明白,這就是拿破侖本人,而在拿破侖面前,并不比在羅斯托夫或拿藤條的司務(wù)長面前更使他慌張,因為無論是司務(wù)長或是拿破侖,都不能奪去他任何東西。
他信口說出在勤務(wù)兵之間閑談的一切。其中有些是真實的。但當(dāng)拿破侖問他人是怎么想的,他們能否戰(zhàn)勝波拿巴時,拉夫魯什卡瞇縫起眼睛,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