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考上京北大學的，大多數都是很聰明的，如果不是經歷過之前的事情，韓景和也絕對不會想到一個小小的私人企業，比正式工掙錢得多。

他單是聽宋淺淺說的那些設計圖，就能想象得出，如果自己留下來跟著謝云舒干，能掙多少錢。

可是，不穩定……

穩定的工作和搏出來的前程，你會選哪個呢？

韓景和晚上沒有睡覺，他躺在宿舍的床伴上輾轉反復，睡著他下鋪的任平生突然開口：“景和，你也沒睡？”

韓景和嗯了一聲：“睡不著。”

任平生沉默了一會：“我在想當初為什么要學設計。”

拋開貧瘠的家庭不說，他們學建筑設計，何嘗不是也抱著一腔熱血，同當初的謝云舒一樣，可以設計自己夢想中的建筑，獲得巨大的成就感。

韓景和盯著黑漆漆的屋頂，喉結動了動：“你說，如果我賭一把會怎么樣？”

任平生不說話了，他翻了一個身子，摸了摸前段時間家里寄來的信，那是父母殷切的希望：“平生，你寄來的錢太多了！你弟弟妹妹都去上學了，他們說將來也要考京北大學，要掙很多錢！”

上鋪的韓景和還在說話：“我上大學之前很羨慕在城里上班的工人，不用看天吃飯，每個月有工資可以拿，捧著鐵飯碗就是一輩子了。”

任平生幽幽開口：“但是現在鐵飯碗也不穩了。”

他們雖然在學校，但也知道現在很多國企效益并不好，有些工廠甚至開始裁人倒閉，反倒是南方很多小私人企業一片欣欣向榮。

報紙上也經常報道，那些時代弄潮兒，開汽車拿大哥大，一個月就能掙普通工人一年的錢。

晨光爬上窗臺時，兩個人都一夜未眠。

任平生嗓子有點啞，胸中像是有把火在燒：“景和，賭不賭？”

“謝總賭贏了，跟著她不會輸。”韓景和手里攥著皺巴巴的介紹信，宿舍走廊盡頭是同學們洗漱的聲音，他眼睛很亮，前所未有的亮：“平生，哪有絕對的穩定？”

……

從京北服裝廠出來，謝云舒嘆口氣：“淺淺幸好你才上大三。”

如果淺淺也要參加工作了，那她真的要單打獨斗，自己一個人畫設計圖畫死了，任平生和韓景和是兩個很好的幫手，他們做事認真專業能力又強。

可惜，人家要去自己的單位了。

宋淺淺安慰她：“還有兩個月就要放暑假了，到時候我有很多時間，而且我也在問其他同學，有沒有原來來干兼職的。”

但實際上，這樣的人并不好找。

一是總要找人品過關、專業能力強的人，二是也要有人愿意來干。

宋淺淺做事很謹慎，她總不能直接站到校園里，拿著喇叭喊上一句，設計圖五十塊錢一張，有沒有人愿意來畫？那樣沖著錢，肯定有人愿意來，但招來什么樣的人就不好說了。

謝云舒蹙了蹙眉，她確實應該招人了，可建筑設計這么專業的工作，去哪里找人？它不像李勝利這種，在工地上提拔幾個有管理能力的人就行，也不像整理一下資料，用高中生也可以。

這個工作需要真正經過系統學習的人才。

從服裝廠回來，謝云舒準備回一趟四合院，和霍先生的合作在即，雖然設計圖已經畫好了，可是后續還有很多要根據實際情況，隨時改動的地方。

她還要去一趟建筑設計院，合同賠償的事情可不能不了了之。

所以那些來找海安建筑設計的人很多，她幾乎一個也不敢應下來，不是不想，實在是分身乏術，看著錢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這滋味簡直太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