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臉上紅暈褪去,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楊嬤嬤,不,奴婢不想……
你想不想的,有什么要緊?楊嬤嬤在青花瓷筆筒里,選了格外粗的一把狼毫筆,蒼老渾濁的指甲撥弄著筆鋒,若今日學不會,你便不用跟世子回府。若明日還學不會,你就要想想怎么給你娘收尸。
她抬頭,看著江書充滿惡意地一笑,既是占上了試婚丫鬟這條青云路,姑娘還是盡職盡責得好!
自己脫,還是老婆子叫人幫你脫?
江書想起來,自己頭前一個選去幕亓一身邊試婚的丫鬟,似乎是楊嬤嬤的孫女。
自己去了,她就叫人給退了回來。
就為這個,江書被楊嬤嬤捆住雙手狠狠折磨了一番。
沒用的東西,說過多少次了?你是去侯府伺候主子的,主子還沒舒坦,你自己怎么敢浪著要?
奴、奴婢不是……
被從耳房里放出來時,江書手撐著墻壁緩了好一會兒,還是覺得腿軟。
遠遠聽著前面花廳里飲宴的笑聲,似是宴會進展了快一半。
得抓緊時間,去看看娘。
江書咬唇,提著裙子,往顧府西角下人房里走去。
要去下人聚集之處,需穿過后花園。江書本以為今日府中宴飲,顧如煙定是跟著顧夫人招呼女眷。
沒想到還是在花園里迎頭碰上。
江書身子乏累,瞧見顧如煙一行人施施然而來時,想躲已是來不及,只好雙手交疊壓在小腹上躬身行禮,奴婢見過大小姐,見過這位小姐。
自幕亓一在破廟出事那一回,顧如煙遭了株連,回來便被顧相關進了祠堂思過,今日才得以放出。
一出來就看到江書這個始作俑者好好地立在自己面前,顧如煙眉頭一皺,你跟阿一哥哥來的?怎么沒近前伺候?
江書不好說自己被叫去學東西,只得蹲身道:奴婢……內急。
看到江書是一個人,顧如煙臉色愈沉。她皺著眉頭正想著怎么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賤丫頭。
一道柔和的聲音,自顧如煙身后傳來,如煙姐姐,放這位江姑娘去吧。世子的人,不好難為的。
江書心口微沉。
果然顧如煙聽不得世子的人這幾個字。
她算哪門子的世子的人?顧如煙輪圓了胳膊,重重給了江書一記耳光,才回頭向同行的小姐妹道:你瞧她這狐媚樣子,最是淫賤會勾人的!她一家子都如此!
江書被關了三日,今日才堪堪呷了幾口白粥,剛才又被楊嬤嬤往死里折騰了一番。
再被顧如煙抽了一耳光,立時便頭暈目眩,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如煙姐姐,讓她走吧。顧如煙身后那人一副害怕的模樣,這位江姑娘看起來,身子嬌弱,萬一在這里出點什么事,世子怕不是要心疼死?
江書額上全是冷汗,腦子已經有些不清,抖著嘴唇跟著哀求,大小姐,放過奴婢,奴婢不敢了,再也不敢……
瞧著她似乎坐實了身子嬌弱,顧如煙一把火從心底直直燒起。
她一把攥住江書衣襟,你一個粗使丫鬟出身,裝什么嬌弱?想讓阿一哥哥心疼,好啊——
如煙姐姐小心!
江書恍恍惚惚看見一個一身素白的纖細身影,從顧如煙身后走出,正是剛才說話之人。
她一臉惶急,姐姐千萬小心,這丫鬟身后可就是池塘。若是跌進去,可不是玩兒的!
顧如煙眼睛一亮。
雙手狠狠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