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城24衙門,太監多達1萬7千余人,但是能挑選去上課的,每一期也就7、8百人而已。也只有這些進過內學堂的太監們,才有成為太監首領的機會,至于魏忠賢這種奇葩,在整個明朝歷史上也是寥寥無幾的。
至于錦衣衛的官兵,總算是待遇強過一般的京營士兵,因此有些人還是讀得起書的。至于京營的士兵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根本沒機會讀書。因為明代的軍戶制度,就是軍屯種糧養活自己,而國家只是在節日里賞賜一些衣物或金錢。
這種制度在明朝初期還算執行的不錯,士兵們種的糧食足夠自己吃用,而邊疆地帶也平安無事,省掉了從東南或湖廣運輸糧食的巨額耗費。
但是到了明朝中后期就不行了,一方面是因為文官的權力已經完全壓倒了武官的地位,那些地方上的縉紳開始仗著文官的勢力,侵占軍隊開好的熟地。
第二個方面就是,衛所軍官的世襲制度,完全腐化墮落了,這些軍官直接把衛所的軍戶變成了給自己種田的奴隸。不僅如此,他們還克扣國家發給士兵的糧餉和賞賜。
在這種情況下,累死累活干了一年,卻連民間的佃戶都不如,還要承擔繁重的軍役,要知道明代的軍戶是要自己出錢購買武器甲具的。但是實質上到了后期,這也成了軍官斂財的方式。
是以有明一朝,衛所軍戶的逃兵就沒斷過。像是偏遠地帶的衛所士兵,只要不是遇到災荒,還能活下去。
但像在京城附近的京營,不但要忍受軍官的盤剝,還要時不時的被派往各個權貴府邸勞役,或是承擔修建宮殿和皇陵的工役,可謂苦不勝受。
這種情況下,京營的普通士兵自然是負擔不起讀書的費用了。其實就算是朱由檢自己,現在都還算是一個半文盲。因為明代使用的繁體字,再加上沒有標點符號的豎排版,讓朱由檢要看上半天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這樣下去不行啊。”朱由檢默默的對自己說道。“一只愚昧的軍隊,是無法戰勝敵人的。”
在朱由檢連日來和士兵的交流中,他發現作為守衛京師的武裝力量,京營已經完全失去了作戰的組織、能力和意志。而錦衣衛這種情報機構,最多也就是維護下城市治安和打探消息,至于所謂的列陣而戰,那已經不是錦衣衛可以掌握的技能了。
至于張世杰帶領的幾十名家丁,個人勇武是有了,但是對于戰爭的理解,大約也就是百人以下街頭混混斗毆的水準。而張世杰本人大約是讀過幾本兵書的,但是對于軍隊的理解也就是紙上談兵的水準。
就朱由檢看來,讓這些人去打仗,和送死差不多。畢竟前世作為工地施工員,朱由檢也是有過組織工地工人和村民斗毆行動的經驗的。
在朱由檢看來,讀過書和沒讀過書的人區別就在于,沒讀過書的人,凡事都需要自己親身經歷過,才知道怎么做事。而讀過書的人,可以從書本上了解前人的經驗,以應對突發事件。
當然在信親王府教授這些人怎么列隊,怎么組織行動,朱由檢是不會做的,這是謀逆的舉動。不過教教這些士兵們學習文化,倒是可以做的。
在朱由檢的分派之下,王承恩等人教授府內太監、侍女認字,幾名識字的錦衣衛教這些錦衣衛校尉、京營士兵認字。朱由檢對他們的要求是,每天認識十個字就行。
此外還挑出了50名內侍、侍女和50名士兵,都是聰明伶俐的人,每日下午朱由檢親自教他們小學數學,還有一些粗淺的幾何。對朱由檢來說,最大的難題是沒有教材,所以他只能想起什么就教什么。
張世杰知道朱由檢親自給太監、侍女、士兵上課后,只覺得這位信親王實在有些胡鬧了。原本他對朱由檢的一些期望又落下去了,他有些懷疑這位信親王不會是第二個正德皇帝吧。
不過張世杰再怎么腹誹,他也不想出面勸阻。一來信親王整天在府內給太監、士兵們上課,比上街閑逛好;二來他對信親王所講述的課程,還是蠻感興趣。
作為將門世家,大明王朝最為顯赫的英國公一脈,自然有所謂的家學。即是先祖按照經驗流傳下來的統兵,練兵之法。但是自春秋戰國之后,中國的兵法書都鮮有和數學聯系在一起的。畢竟冷兵器時代,雙方作戰圍繞的中心是計謀、陣型、紀律、勇氣還有后勤。
但是到了熱兵器時代,后勤和火力輸出已經成為了決定戰爭勝負的關鍵。從萬歷四十六年起,大明和后金的戰爭每一次都是失敗于這兩點原因。而薩爾滸之戰后,失去了精銳老兵的明軍,則是連紀律和勇氣都消失了。
大明的皇帝指望一只,不敢和后金軍野戰的軍隊收復遼東,這簡直是癡人說夢。而朝堂上的文官精英們,卻把大明和后金的戰爭當做發國難財的機會。
文官系統不斷的逼迫未經訓練,沒有裝備完成的內地衛所軍隊去收復遼東。然后他們以這個名義向農民增加三餉,征收三餉的時候文官可以撈一筆。接著又和遼西將門勾結起來,撈取軍餉的回扣和建設關錦防線的回扣。
如此下去,忠于皇帝和大明的軍隊,在遼西將門的袖手旁觀下,一次又一次的去送死。到了最后,只要聰明一些的軍官,都不會再聽朝廷的命令,而是擁兵自保了。